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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窗外沒有江徹,衣裳沒被擺在門口,也許會更好。

  沈蔻伸手出去,悄悄從門縫裡摸衣角,因怕被那倆男人察覺了尷尬,連呼吸都是屏著的。

  窗扇之外,江徹倚欄而立。

  楊固站在他跟前,正稟報王府的情形,「……昨晚王爺回城時並未遮掩,今早皇上讓人傳話來,請王爺儘快進宮復命。聽內侍那意思,恐怕還有新的差事交代。這會兒天色不早,王爺何不動身?」

  「不急。」江徹紋絲未動。

  他昨夜睡得踏實,將先前的積勞驅盡,辰時末就已精神奕奕地醒來了。因沈蔻還未醒,他也沒去打攪,只在門口沐浴朝陽,吹著風等她起身。

  至於復命的事,讓永明帝等等無妨。

  楊固瞧出他這讓皇帝儘管等著的意思,暗自捏了把汗,又道:「皇后娘娘也遣了內侍來傳旨,說後日宮裡做法事,為太后祈求冥福,會有宗室弟子和世家女眷們入宮抄經,請王爺務必露面。」

  這回江徹倒是皺了皺眉。

  太后為人慈愛,在世時教喻眾多,陳皇后卻為一己私利時常違拗,讓老人家操了不少的心,臨終都未得清淨。如今陳氏搬出辦法會祈冥福的由頭,當真是貓哭耗子——論其居心,無非是借法會之機,往他跟前塞個貴女罷了。

  當真是毫無誠意。

  江徹暗嗤,餘光瞥見一隻纖細柔白的手悄悄探出,捏住那朵熏乾的花,而後偷偷攥住衣角,將衣裳悄無聲息地往裡拿。

  姿態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察覺,如同偷運松果的小松鼠。

  片刻後,衣裙被拿得只剩單薄羅襪。

  江徹不由勾唇,隨手摘了片竹葉擲向她手背。

  裡頭沈蔻原就提心弔膽,被他輕飄飄的突然一擊,差點驚呼出聲。

  情知江徹早已看穿,這是在故意捉弄她,沈蔻臉上頓時漲紅,抱著衣裳迅速跑回床榻。心裡咚咚亂跳,待從頭到腳梳妝完畢,總算從那股窘迫中逃離,咬著牙暗暗罵了一聲。

  ——臭男人,可惡!

  沈蔻心中暗氣,出屋後行禮的姿態都不情不願,「拜見王爺。」

  江徹忍笑,「還沒用飯吧?」

  「剛起身,還沒。」沈蔻理直氣壯,見他示意進屋裡說話,便跟了進去。

  *

  江徹為她準備了頓豐盛的早餐。

  四樣粥,八樣小菜,還有香氣撲鼻的羊肉湯,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沈蔻垂涎之餘,不免暗自嘀咕,他這是把她當成飯桶來餵麼?

  話雖如此,美食卻是極誘人的,她起身晚了腹中飢餓,瞧江徹倚案而立,沒有要吃飯的意思,遂告罪入座,自管舀了羊肉湯解饞,又將四樣香粥各舀一點來嘗。

  飯菜香暖,令腹中甚為熨帖

  不過,鑑於眼前有個昨晚肆意行兇的江徹,沈蔻到底沒敢流露出喜悅,只故意繃著小臉兒,就著爽脆可口的小菜,半勺半勺地慢慢喝粥。

  江徹站在幾步外,眼底浮起淡笑。

  她吃飯的模樣其實很可愛,就是神色冷淡了些,目光始終在飯桌上打轉,半絲兒不肯看他,分明還在生氣。她不像深宮高門裡心機深重的女子,有仇怨了藏在心裡伺機報復,而是將情緒都擺在了臉上。

  換成四個字,那就是快來道歉!

  江徹知她昨晚受驚不淺,等沈蔻快吃飽了,才清了清喉嚨,踱步過去欠身折腰道:「昨晚是我行事倉促冒犯了姑娘,強行將你帶回著實是迫不得已,還請見諒。令堂已去了長興縣,若你有急事須跟著去,我可遣人代勞,任憑驅使。」

  語氣誠懇,更無慣常的冷厲高傲。

  這般破天荒的好脾氣,落在沈蔻眼裡,頗有點黃鼠狼拜年的意味。

  她戳著碗裡的粥,慢吞吞道:「事兒都辦了,我若不見諒,難道還能去京兆衙門敲鼓鳴冤,控告王爺深夜攔路強搶民女麼。」

  江徹挑眉,「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攔著。」

  沈蔻暗自撇了撇嘴,「我倒是想去,誰知道會不會被人攔回來,又不是第一次了。兩回的教訓,還不夠麼?」

  這話說出來,分明是質疑他上回在騙她。

  江徹輕咳了聲,假裝沒聽出來。

  沈蔻擠兌兩句後心裡痛快了,這才擱下筷箸道:「王爺連夜疾追,沒動家母,只將我捉到這裡,還說有事商量,想必此事只與我一人有關。不知民女究竟犯了哪條王法,竟勞王爺如此費心?」

  「不是犯王法,是我有事相求。」

  江徹隨意坐入旁邊椅中,聲音不高,肅色看向她的眼睛。

  沈蔻面露訝色。

  須知江徹此人不止心高氣傲,還死鴨子嘴硬,仗著在沙場練出縱橫捭闔、輕易定奪生死的冷厲氣勢,尋常總擺出端貴冷硬姿態,眼神兒都是居高臨下的。這氣勢擱在朝堂沙場自是相得益彰,但日常相處起來,也難免令他自視甚高,難以紆尊降貴跟人親近。

  穆王爺開口求人這種事,沈蔻以前從沒聽說過。

  這回倒是新鮮。

  她意猶未盡地抿了口羊肉湯,「不敢當。」

  「事先說好,此事你知我知,不可泄露於第三人。」江徹的神情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地道:「我在辦一件案子,與先前查封的興國公府有關。顧家闔府流放,京城裡無人不知,他家的二姑娘叫顧柔,年紀與你相若,長相也有八分相似。這件事,或許戚老夫人曾跟你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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