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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燈的聲音清脆得有些刺耳,沈植站在房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只覺得這個房間真乾淨,乾淨得好像沒人住過。白色的牆,灰色的床單,黑色的柜子,只有床上那隻小鱷魚是不和諧的墨綠色,就放在許言的枕頭上。

  走進衣帽間,沈植拉開屬於許言的那道櫃門,裡面整整齊齊掛著各種衛衣、毛衣、外套,散發出一股很淡很柔和的洗衣粉清香。他每次聞到這種味道,眼前就會浮現出許言曬衣服收衣服疊衣服的樣子,安靜的,專注的,放鬆的……他從前不明白許言為什麼做家務都能這樣耐心快樂,現在卻好像突然懂了,因為許言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眼睛都不眨地送到你面前,過去,現在,以後,都是這樣。

  因為許言愛他,所以每件事都用了心在做,不論那件事有多麼微不足道。

  然後他又說了什麼?沈植好像這一刻才終於回過神,才意識到兩個小時前自己聽到了什麼。

  ——沈植,我真的不喜歡你了,我不喜歡你了。

  這句話怎麼會從許言嘴裡說出來——就是這種不能置信的心情,沈植當時下意識將其屏蔽,回答了一句無足輕重的「我不是不甘心」,可那並不是重點,重點是,許言說不喜歡他了。

  所以之前的那句「我們結束了」,是這個意思,是真的結束了的意思。

  他當初懷著那樣的心情,要跟許言試試,如今到底試出了什麼?有意義嗎?

  胸口徹底空了,嚴重的墜落感,有什麼沉到了底。沈植喉嚨滾動,皺起眉,半晌才喘出一口氣,他轉頭看向衣帽間門口,在被擋住的視線之外,有這樣大的一棟房子,而許言再也不會出現其中。

  手機響了,沈植慢慢伸手去拿,接起來,孟愉婉的聲音低冷又嚴厲:「沈植,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嗎?我早告訴你今天的晚飯很重要,是你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還是助理不稱職沒有提醒你?」

  「忘了。」沈植目光放空,回答。

  孟愉婉沒注意兒子低啞的嗓音,語氣里有幾分怒不可遏:「忘了?這段時間你到底在想什麼,被一個男人搞得團團轉,心思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明天下班以後回來一趟,我們好好談談。」

  她很快掛斷電話,似乎並不在意沈植的回答。

  沈植垂眼看著手機屏幕,然後在許言的衣櫃前坐下去,微微垂頭,發梢挨著許言衣服的袖子,熟悉的清香一點點籠罩住他。他想起自己曾因為公司的事晚歸,拿衣服的時候直接累得靠在衣帽間裡睡著了,醒來後發現許言摟著他。兩人坐在地毯上,許言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的頭髮,雖然是笑著的,但透露出一種心疼,問:「我等下給你熱杯牛奶好不好?」

  因為太疲憊了,沈植靠在他懷裡,閉上眼點了點頭。他從沒什麼家的概念,那一刻卻好像在許言身上得到了一種沒有體會過的感覺。許言當時的表情、眼神、語氣,短暫又真實地構造出一個微小且充盈的世界,像個遊樂園——那是他只給過沈植的一切。

  並且現在回憶起來,那樣的感覺也並不短暫,是一直存在的,只不過沈植只在神志最鬆懈、最脆弱的時候才察覺到。

  現在他被趕出去了,遊樂園坍塌成一片冷冰冰的沉默廢墟,迎面吹來的只有荒野里凜冬的寒風。

  作者有話說:

  木直:高價回收一張會說話的嘴巴。

  【今天很長了,這幾章基本都是每天凌晨兩三點寫出來的,就還挺累的,大家隨緣看吧,囤文就不用告訴我了。然後感謝一直追更經常評論的小讀者,我會好好寫的】

  第21章

  隔天沈植沒去公司,他昨晚睡前關了機,但總覺得太陽穴疼,於是起來找安眠藥,找了一圈,無果,這才想起許言早把他的安眠藥給藏起來了,說那種東西最好別吃。

  沈植問他:「藏哪裡了?」

  許言說:「藏在最危險的地方。」

  他們當時並排靠坐在床上,許言說完後沈植突然伸手往他後腰摸,指尖要鑽進睡褲時被許言一把抓住,表情有點驚魂不定:「干……幹什麼?」沈植平常很少有這種動作,許言那麼無賴厚顏的人因此瞬間紅了臉,說話都有點結巴。

  沈植收回手,說:「你不是說藏在最危險的地方。」

  許言一愣,嘟囔道:「那也不至於藏在這裡。」

  人一旦陷入回憶,情緒波動下只會更難以入眠,沈植睜開眼,右邊的位置是空的,他伸手,摸到那隻小鱷魚,只碰了一下,又很快把手縮回來。後來過了多久才睡著,他也忘了。

  樓下隱約傳來按門鈴的聲音,沈植被吵醒,抬頭看了眼鐘錶,然後起床披外套下樓。門打開,父母家的保姆帶了三四個保潔站在門外。沈植看著眼前不苟言笑的人,問:「什麼事?」

  「太太讓我帶人來打掃屋子。」

  「屋子很乾淨。」沈植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說,「不需要打掃。」

  「太太說了,讓我們把許先生的東西都整理出去,或者您換一套房子住。」保姆緩緩說。她在孟愉婉手下做了快三十年,資歷老,沈植小時候她就以長輩自居,凡事都要插手幾分,這些年才收斂了點。

  「不需要。」沈植再次回答。

  「您別讓我們為難,要是完不成,也不好向太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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