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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侍女既膽大,也聰明,答了一聲:「是。」

  又向院子裡似有所指地瞥了一眼, 輕聲道:「長公主您看,這藥還需要奴婢端進去嗎?」

  秦舒窈挺滿意她的機靈勁兒, 道:「不用了,孤親自帶進去。」

  頓了頓, 又補一句:「你下去休息吧,今天不必值夜了。」

  侍女高興地交出托盤退下了, 秦舒窈親手端著藥, 推開房門。

  顧千山躺在床上,與她傍晚離開的時候模樣沒有什麼分別,只是臉色不再那樣白了, 反而雙頰泛著兩朵異樣的紅暈,正是高燒的徵兆。

  她走到床邊,把藥放在一旁桌上,伸手先探了探他的額頭。

  燙得厲害, 要是放在現代,恐怕是得打吊針的水平。

  她的目光暗了一暗,感覺心像被揪起來了一塊。

  雖然她知道,他的病是怎麼來的,也親耳聽見太醫院院正說了,他的底子是源源不斷地在流走的,越往後虧空越多,可是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如果說,他是因為她對著巫蠱許願說想回家,才變成這樣,那如今她達成任務推翻大梁朝一事,連影子都還沒有,他為什麼會衰弱得這麼快?

  難道說,真的是壞事永遠來得比好事快?

  她心裡正在紛亂,床上的人卻察覺到了她的靠近,睜開雙眼,朝向她的方向,輕聲道:「長公主回來了?」

  「嗯。」秦舒窈應了一聲,在他床邊坐下來。

  她只以為他指的是,她下午說有事要同桃夭交代,一去幾個時辰,如今終於回來了。

  她有心想關心他,又怕做得太過,顯得與往常差異太大,於是只淡淡問:「怎麼發起燒來了,難受嗎?」

  「無妨。」顧千山聲音比下午還弱幾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輕一笑:「長公主去的那家酒肆,酒菜口味還好嗎?」

  「……!」

  秦舒窈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要是顧千山看得見的話,就能發現她此刻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你,你……」她一時張口結舌。

  眼前的顧千山神情平靜,嘴角帶笑。

  也說不清為什麼,秦舒窈陡然心虛,甚至有一點點結巴,「你,你怎麼知道的啊?」

  顧千山像是被她逗開心了一下,輕輕笑出聲來,笑完了,才用一種似乎合情合理,又帶著點得意的語氣道:「你忘了,我是帝京第一神算。」

  「……」

  秦舒窈很疑心,這人病在床上,別的事都不能做,可能光修煉這一張臉皮了,這樣的話說出來,竟然也不磕絆一下的。

  但也很有可能,是他如今發現,她是真捨不得把他怎麼樣。

  「你不會是,在府里起卦測算孤的行蹤吧?」她將信將疑問。

  顧千山自然地點了點頭,像是很理所應當一樣。

  秦舒窈頓時噎住,瞪著躺在眼前的人,胸膛幾度起伏,既好氣又好笑,要不是他生著病,真想把他揪起來問問,他是怎麼想的。

  身子弱成這樣,還要耗費力氣來起卦算她,是自己的身子不值錢?

  但與此同時,心底里又有一處隱秘的地方,忽地撲通跳了一下。

  他以往算計她,想方設法來攔她,儘管總是借著拈酸吃醋的名頭,自以為裝得很像那麼一回事,但她心裡清楚得很,那只是他算到她要設計害人,專程來阻止她而已。

  唯獨今天,她是真的沒有存半分這樣的心思,她赴何澗鳴的約,只是覺得他言行異於尋常,想弄明白其中問題而已。

  那他盯著她的行蹤,幹嘛呀……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故意眯起眼,端起威脅的語氣,「你竟敢監視孤?」

  眼前的人顯然半分也不會被嚇到,尾音甚至有些微的上揚,「長公主要罰我嗎?」

  「……」

  秦舒窈的額角青筋突地一跳。這人,難道是被罰上癮了不成?

  不行,這個思路她得給他掰正過來,不然往後就沒完了。

  她如往常一樣俯下身去,靠近顧千山,身體懸在他上方半臂的距離,恰好能讓自己的氣息被他感覺到。

  然而她卻不吻下去,停留了片刻,忽地邪邪一笑:「你那麼喜歡被孤親?」

  顧千山這些日子來,自以為熟悉了她的套路,卻不曾料到她還有這一出,陡然間臉色現出幾許不自然,匆忙偏開了臉去。

  只是他今日在發燒,倒顯得臉紅得不明顯了。

  秦舒窈心下好笑,但某一個角落卻又被戳了一下,沒來由地發酸。

  「說,你監視孤的行蹤幹什麼?」她故意粗聲粗氣。

  顧千山安靜了片刻,神情倒不如何改變。

  「我初來公主府時就說過,從前有些權貴會在府中養著精通周易卦爻的門客,逢出門前便算上一卦,以測吉凶。」他道,「我既然住在公主府上,是應當為長公主做這些的。」

  扯的什麼鬼話,自己信嗎?

  秦舒窈哭笑不得,撇了撇嘴,忽地又俯身湊近幾寸,二人之間幾乎就在咫尺之遙。

  但她卻偏偏不親下去,而是俯首在顧千山頸間,輕輕用鼻尖和唇瓣觸碰他,像是在嗅他身上的香氣,如蜻蜓點水,分外旖旎而曖昧。

  她能感覺到,顧千山的身子微微緊繃起來,唇間溢出一絲極輕的,仿佛克制不住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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