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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澗鳴看著她陡然冷淡下來的臉,倒是頗為意外了一番。

  他聽得明白,對面這一席話,與其說是對著他,倒不如說是專程說給她身邊的駙馬聽的,字字句句,都在力證自己並無與人暗通款曲。

  這倒是一件極新鮮的事。

  他先前只聽聞,欺行霸市的長公主聘了一個眼盲的算命先生做駙馬,還道是稀奇,這蛇蠍女子見慣了俊秀男兒,自己的後院裡都養了數十個,究竟是遇見多脫俗的,才捨得給名分。

  今日一見,果然清俊不凡,但更令他驚奇的是,秦舒窈竟像是在意那人的心情,分明是自己意圖曖昧地跑到他的軍營門口,此刻卻字裡行間都要撇清干係。

  怎麼,這惡毒婦人竟然也長了心不成?

  他又著意盯著顧千山看了兩眼,才冷哼一聲:「長公主與駙馬慢走,臣軍營中還有要事,就先回去了。」

  說罷,逕自轉身進去,片刻間就大步走遠了。

  門口值守的兩名小兵執著戈,端正立著,仿佛木頭人一樣,對眼前情形像是全然視而不見。

  秦舒窈回過神來,心裡無奈至極,原本是想來打個前站,為日後勾引何澗鳴做鋪墊的,這下倒好,把界限劃得更清了,這怕駙馬的人設也算是立住了。

  她忍著內心喪氣,轉頭盯著顧千山,「你怎麼來了?」

  第22章 第 22 章 你喜歡被孤親嗎?

  「我聽聞,長公主要來羽林衛的軍營見何將軍。」顧千山唇邊帶著淡淡笑意,「所以,我就跟過來看看。」

  「……」

  秦舒窈陡然被他噎得幾乎吐血。

  儘管心裡知道,他一定是刻意跟來阻攔她,但她無論如何沒想到,他連假託掩飾之詞都不願意找,竟然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他,委實是個人物。

  她用了好一會兒,才整理好了心情,回頭看一眼守營的士兵,到底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在人家門前討論這檔子事十分不合適。

  於是她只能牽著顧千山的手,一路往回走到馬車旁邊,再作計較。

  她唯恐丟人,大步流星往前走,一時也沒有覺出什麼不對,直走到馬車邊站定了,一回身看到顧千山,才陡然回過神來。

  「你……」她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麼說。

  顧千山神色平靜,仿佛絲毫沒有覺得不妥。

  秦舒窈斟酌了一下,猶猶豫豫,「你走這麼快,沒事嗎?」

  這人或許是眼盲了很多年,又如他自己所說,學了一些道家的功夫,能感知到周圍物體的氣息,日常行走坐臥,大致無礙,若是不留意的話,並不很像一個盲人,幾乎與尋常人無異。

  但是,她知道,他平日的行動較常人還是要慢一些的,他需要留出探察和反應的時間。

  她剛才一時情急,拉著他這樣疾走,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在黑暗裡奔跑了。

  她這會兒反應過來,就忍不住有些愧疚。

  顧千山卻像是全然不以為意,聲音輕柔:「長公主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何況……」

  他溫和一笑:「有長公主牽著我,我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

  「……」

  秦舒窈冷不防又讓他一噎,心裡五味雜陳,喉嚨口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倆什麼關係,她讓他殺人放火,替她去推翻大梁朝,難道他也照做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裡忽然竄上一股無名火,咬了咬牙,在心裡惡狠狠道,這麼放心我,小心下次把你拉到外面丟掉。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她放開他的手,冷哼了一聲,「你跟蹤孤?」

  顧千山依然從容,「不錯。」

  「理由呢?」

  「我是你的駙馬,你與別的男子相見,我十分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看一看。」

  「……」

  見了鬼了。

  秦舒窈望著那張如玉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

  顧千山和她沒有感情基礎,既沒有過一見鍾情,更不存在日久生情,她日常待他只有喜怒無常,整個公主府里,她最刻意冷待,刻意惡聲惡氣的,恐怕就是他。

  更何況,他在山上修道都快成仙了,對世間情愛一竅不通,在帝京的大街上隨便抓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也比他爭氣一些。

  要說他懂得什麼叫吃醋,那是一派胡言。

  他多半還是算到了她計劃幹什麼,專程來阻攔她的,就與先前兩次一樣。

  她的這個駙馬,在算卦這方面著實有些造詣,熱衷於每天卜算她的行動,並且用盡各種方法中道攔截。

  她有時候甚至忍不住懷疑,他欣然答應與她成親,難道就是為了來給她添堵的。

  但是,他有個了不起的本事,就是總能用最耽於情愛的方式,來解釋他的行為,且正因他對此全無感受,這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格外平靜自然,近乎不知羞恥,讓人聽在耳中,梗在心裡。

  也不知道他都是哪裡學來的。

  秦舒窈習慣性地就想口出惡言。

  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夠資格和孤吃醋吧?你不過是個眼盲的算命先生,能得一個駙馬的名分,就是孤一時心軟,格外厚待了,還不知道安分守己,拈酸吃醋,接連生事。上回放走了後院裡的男寵,孤還沒有處置你,今日孤出來見一見何將軍,你就敢尾隨打擾。你以為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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