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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說來,幼年戲班學藝,少年淪為男寵,倒的確不能指望這兩人有多大的眼界和心胸,不過,衝著他們敢推顧千山那一把,她心裡仍然不痛快得很。

  「話雖如此,他們衝撞的可不是孤。」她緊了緊摟著顧千山的手臂,「此事要聽孤的駙馬怎麼說。」

  這人被她環在身邊,神情不改,聲音溫和:「二位公子並未對我如何,就此作罷吧。」

  「……」

  秦舒窈險些被他閃了個跟頭。

  好嘛,有心給他撐腰,倒是被當成驢肝肺了,他就算假裝思考一會兒,也能讓她心裡稍感安慰。

  這莫非是常年修道,修成聖父了不成?

  但既然她親口說了,由他定奪,面對地上跪著的兩人,她也只能繃著臉吩咐:「還不謝了恩快滾?」

  兩個少年慌忙磕頭道:「駙馬爺仁善,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

  徐子卿亦拱手謝了恩,才領著他們告退,只是臨走深深看了顧千山一眼,也不知心中如何作想。

  眼看著人走了,秦舒窈才回過神來,陡然被驚出一層冷汗。

  她竟然在護著顧千山。

  而她根本是一個沒資格行善的人。

  要是因為這一念之善,導致全盤重來,那她這大半個月的努力不就付諸東流了?何況人家,仿佛也並沒有領她的情。

  她心說真是冤枉,趕緊甩開摟著這人的手,換上一副冷臉,張口就罵:「喂,你是不是傻?」

  第15章 第 15 章 差一點親上。

  眼前人挨了罵,反而浮起淡淡笑意,「長公主說是,那便是。」

  秦舒窈被他噎得心頭直冒邪火,這人怎麼回事,明明從前也是孤身在外討生活的,如今看來卻像是十足的軟柿子,半點脾氣沒有,以往都是怎麼活過來的?

  她忍不住一把握住他手臂,將他扯到身前,咬牙切齒:「你好歹也是孤的駙馬,能不能給孤長點臉面,別讓誰都能欺負?」

  顧千山比她高了大半個頭,卻任由她拉拉扯扯,半垂著眼睛,像是在看著她炸毛一樣,半晌忽然低笑一聲,「這與長公主的臉面有何干係?」

  秦舒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讓他這樣一笑,心裡忽地越發怪異。

  她氣不打一處來,兇巴巴道:「你是孤的人,你被人欺負,就是在打孤的臉,懂不懂?」

  這人面對著她,似乎當真思索了一會兒,神情認真,「他們也是你的人,若是我占了上風,會不會也是在打你的臉?」

  「……」

  秦舒窈萬萬沒有料到,他的思路會拐到這個地方,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她又無法同他解釋,後院裡的那攤子煩心事都是原主留下的孽債,實則與她半分關係沒有,這整個公主府里,只有他一人,是她親自選中的,儘管箇中原因,也難以啟齒。

  於是她只能板著臉,言簡意賅:「你們不一樣。」

  顧千山聞言,像是認真在沉思。

  她剛有些欣慰,或許這位木頭道長還是能明白一些,卻見他的臉慢慢地……紅了。

  秦舒窈一愣,仔細品了品自己剛才的話,只覺腦子裡嗡地一聲。

  你是孤的人,你們不一樣,所以你不能讓人給欺負了。

  人間霸總,捨我其誰。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轉移話題,卻忽聽眼前人低聲問:「在長公主的心裡,我當真不一樣嗎?」

  「……」

  她好險沒被嗆住,剛要出聲,一抬頭看見他的樣子,話卻忽然堵在了嗓子眼裡。

  顧千山原本就生得白淨,此刻臉紅成一片,連帶著耳垂和脖子都微微泛紅,一雙眼睛沒有聚焦,也沒有雜質,乾淨得像水晶一樣,還帶著幾分孩童般的迷濛。

  他問她:「我當真不一樣嗎?」

  秦舒窈覺得自己一定是不對了,明明是春日的太陽,並不烈,更不刺眼,她卻覺得整個人被曬得口乾舌燥,心煩意亂。

  她忽地踮起腳來,雙手將這人的肩膀一推。

  「啊……」顧千山猝不及防,輕吸了一口氣,向後倒去。

  然而他倒退了還沒兩步,後背就忽地抵上了一件堅實的東西,同時腦後被什麼事物輕輕一擋,柔軟得很。他怔了怔,才意識到那是秦舒窈的手。

  他一動也不敢動,從袖子底下小心地反手去摸,身後的觸感堅硬粗糙,帶著某種紋理——似乎是樹皮。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咫尺之處,秦舒窈的氣息幾乎是緊貼著他的鼻尖,溫溫熱熱,帶著女子的香氣。

  「顧先生這會兒……」她的聲音不無挑逗,「是當真不明白呢,還是又在暗地裡吃醋?」

  顧千山已經有許多年不明白,臉紅是什麼模樣,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上燙得像要燒起來了。

  他想起上次,自己藉故將秦舒窈從宮裡叫回來,順著她的話假裝拈酸吃醋,不由得啼笑皆非。

  果然,還是師父從前教導得對,人一時說謊,只以為無礙,卻不知將來必有報應。

  正自嘲間,下巴卻忽然被幾根手指抬起,那股暖熱氣息驟然貼近,「究竟如何不一樣,要孤親自告訴你嗎?」

  「……」

  顧千山在青雲觀里待了十二年,每天耳濡目染,都是師父教的清心寡欲,然而此刻,他搬出念過千百遍的靜心訣,卻只覺效力也較往日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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