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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中女子未綰的青絲如瀑,眼如水杏,丹唇皓齒,一身的玉膚雪肌好似新月清暈,更似初開的芙蓉,艷麗嬌媚。湊近了看,挺翹的鼻尖有顆極細的小痣,便是嫵色中帶點俏皮,甚是惹人。

  也難怪...

  綠螢看著蘇明嫵頸間歡.愛後留下的累累紫痕,紅著臉低聲嘟囔,「王爺真不懂憐香惜玉。」

  蘇明嫵聽見了當沒聽見,她以前厭惡符欒一是因為誤會,二是心底想為太子守貞,現在回想起,真是蠢笨至極。

  若將符欒當作普通夫君看,好像對情.事,也沒那麼難忍,只除了周身乏累了點。

  「綠螢,把胭脂打開。」

  蘇明嫵低垂眼瞼,盯著銅鏡揚起下頜,小指指尖掃了層紅,隨意地往那些印跡上蓋上花形,小點兒的三瓣,大點兒的六瓣,不多時,玉頸處就像是潔白宣紙上染了落英,好看的不得了。

  綠螢正對她這張花容月貌,忍不住地喟嘆:「王妃...你真好看。」

  「只給你瞧瞧,又帶不出去。」

  蘇明嫵出閣前喜歡玩這些,那時無憂無慮,娘親和哥哥看了總是笑話她將自己當成畫布。

  「啊,也不給王爺看麼。」綠螢覺得可惜,「多漂亮呀。」

  蘇明嫵忖了忖,笑道:「他太兇了,不給。」

  主僕兩個嘰嘰喳喳的,聊得開懷,蘇明嫵想起了個人,「綠螢,紅翹呢?」

  她記得很清楚,剛進王府有兩個貼身婢女,王府撥給她的綠螢為其一,其二是紅翹,她從家中帶出跟了兩年的家生奴。因著那層關係,那時總是信紅翹,誰成想後來...

  「王妃,紅翹姐姐去領藥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音甫落的當口,紅翹正從門外端著餐盤進來,苦大仇深的表情仿佛接下來要喝的人是她。

  「王妃,藥。」紅翹見蘇明嫵的明艷花色,片刻愣神後繼續道:「王妃還要喝麼?」

  蘇明嫵不動聲色,「你先拿過來。」

  紅翹方才還以為蘇明嫵起了心思打扮自己是認命,她失落地低聲,「燙呢,要不再晾晾,哎,奴婢手都酸了...」

  說罷,她往綠螢身邊擠擠,手配合地作勢垂了垂。

  綠螢見了不疑有它,老實接過,「紅翹姐姐,你累了,我來端著。」

  蘇明嫵看到這,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給王妃喝避子湯,就算是現下王爺默許,以後萬一歸咎,貼身侍奉逃都逃不掉,也就綠螢那個傻不愣登的搶著接手。

  綠螢細心吹了幾遍,端到蘇明嫵面前,「王妃,奴婢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喝...」

  蘇明嫵沒有開口,大大方方的接過那沉甸甸的分量,指腹傳來的溫熱,伴著藥的氣味瞬間將她的思緒帶回了前世。

  她喝過許多年的藥,最苦最難以下咽,也是記得最清楚的始終是第一碗避子藥。

  這是她對太子的耿耿真心,是她身子頹敗的初始,更是將自己困在絕望與不甘中的開端。

  蘇明嫵緊抿著唇,手指發力,捏著碗壁的指節有些酸疼也渾不在意,她將藥碗輕輕升起,而後在咬牙瞬間重重摔下!

  狠聲,是對自己:「誰要再喝這東西!」

  從此以後,她不需要那勞什子的情情愛愛,只願能侍奉父母,子孫膝繞,步步享榮華富貴,年年祈長命平安!

  『哐——呲』

  巨烈碎響嚇到了房內的綠螢和紅翹,也嚇壞了站在窗欞外偷聽的王府新管家李泰慶。

  李泰慶覺得他從昨夜到今晚一直在折命,洞房夜發現花轎抬錯折半條命,翌日王妃大鬧又折半條,如今藥碗摔碎,他覺得能還回來半條,勉強活著。

  走在去前院書房的路上,李泰慶想想真是有滿腹苦水。

  聖上即位時,七王爺符欒才三歲,因年幼逃過奪嫡之亂,但還是在十四歲時被封王發配往苦寒之地涼州。

  世人皆知,符欒十六歲從封地帶老弱殘兵迎戰北羌,次年得勝歸朝,左眼已蒙上眼罩,據說是被流箭刺中,穿至腦後,從此性情大變。

  京華之前沒有雍涼王府,這的三進院是為成婚暫時落腳的宅子,李泰慶作為臨時代班管家的太監,從巾帽局悠哉養老的生活里被扔出來伺候符欒,他真是恨不得有九條命用來遭事兒。

  思緒間,李泰慶走至書房門口,隔壁就是花園,大清早的春花香氣淡雅陣陣,可惜他沒空欣賞,「爺,李泰慶求見。」

  太監的聲音高且尖細,驚擾了園子裡的飛鳥,雀羽煽動聲撲簌,牖門應聲開了道口。

  進門左側,錯金百獸紫銅爐在角落裊裊生香,不大的內間被單扇屏風隔成兩部分,半透斑斕的絲質屏面鑲嵌著雲母石片,木骨底架髹漆黑脊,塗繪著飛躍龍紋,那駕雲遣霧的架勢,仿若置身於迷濛空幻的仙境。

  李泰慶垂著頭不敢多看,他伏下半身,有條不紊地將禮節做到極致,「叩見雍涼王。」

  屏風後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敲了記桌,「近點。」

  「是。」

  李泰慶起身,保持雙膝貼地,無聲地挪到藤面靠椅的隨側,近得能看到男人的樣貌,但他不敢,「爺,奴才是來報——王妃喝避子湯一事。」

  王妃醒來之後以命相挾,自是有下人稟告,能煮出來便是王爺默許,是以不管喝是不喝,他都必須來回稟。

  男人翻了一頁,李泰慶耳朵尖,聽到紙片摩擦聲,明白這是允許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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