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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年少時的歡喜,只是,都被她遺忘在了過去。

  對不起,簡珩,對不起,你不要著急,我一定趕上你。

  一幀幀的回憶,如同邊緣鋒利到能劃破皮肉的相片,切割著她每一寸神經。

  疼痛卻仿佛與她絕緣,也終於精疲力竭,掀翻夜空的火海,淹沒在拉她共沉淪的無邊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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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看見光的時候,洛橙陷進長久的茫然。

  她不知道這片混沌的白是幻覺,還是做了個久長的夢,腦袋裡依舊存著鈍痛的記憶。

  直到淺淡的消毒水味混著清淺花香,終於把她拉回現實。

  「小橙子,你醒了?」坐在床邊打瞌睡的韓徹像是有感知,睡意頓消,起身看過去。

  洛橙卻顧不得他,猛然坐起來。她記得,她還記得!

  手背上點滴的針管在血管里攪動,洛橙不知痛意似的伸手去拔。

  「小橙子!」韓徹趕緊摁住她,又朝外面喊,「顧澤陳梁,你們人呢?!」

  病房門很快被打開,見到顧澤的那一刻,洛橙怔然地頓住,又即刻警惕地朝後退縮。窩在床角,整個人蜷縮起來,像個防備又驚覺的紅眼的兔子。

  幾個人哪裡見過她這樣,皆是不忍。顧澤更是咬了咬牙,不再上前。

  「簡……」嗓子像被鈍器磨搓過,又啞又疼,洛橙低啞艱澀地問,「簡珩呢?」

  問完,抱住膝蓋的指節,也不自覺地攥緊。

  韓徹偏頭,同陳梁和顧澤對了一眼。

  見了他們這刻的猶疑,絕望和木然遮得洛橙眼前一片沌黑。

  「他還在。」顧澤咬牙,直接告訴她。

  像沒頂的溺水人,被人托浮著露出水面,呼吸這種本能,重新運轉。肺腔里重新灌進氧氣,洛橙慌亂地起身,又怕他們攔著自己,身形微晃,卻還伸手去夠床邊架子上的點滴瓶:「那我……我去看看他。」

  「你等等,先聽我說。」話音猶豫微頓,顧澤上前,還是說出了口,「那個倉庫,以前是家廢棄的軍.工廠堆放槍.械的,庫門的材質足以防彈。警.察和醫護人員連同我們的人,在現場找到他的時候,他在庫門翻折的夾角里……還剩一口氣。」

  「所以,誰也不能保證他什麼時候會醒。」即便殘忍,顧澤還是同她說,「甚至……還會不會醒。」

  洛橙懸空的手一僵,滯緩地抬睫看顧澤,河水重新灌進肺腔。

  顧澤也不知道,該慶幸那些曾經非人的對待救了他一命,還是該詛咒那個像劊子手一樣的老人下地獄。

  抑或是……那點即便只有一線生機,也絕不願意放手的執念,才是讓他撐著一口氣也要回來的原因。

  總之,儘管傷得像個被一身刺貫穿全身的刺蝟,這個男人還是留了一口氣給他自己。

  「你去看看他吧,」顧澤低聲說,「隔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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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珩……」男人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上,包裹得有些認不出來,洛橙把指腹搭上玻璃,隔著虛空,搭在他擱在身側的指節上,無聲叫他。

  你聽得到嗎?你一定聽得到的是不是?

  簡珩,這次,換我等你。

  可是我任性,我又總愛和你無理取鬧。看著你從對我愛答不理,到一次又一次為我妥協。

  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早點醒過來啊。

  不然,我也只能像從前那樣,一邊在心裡罵你,又……一邊不停地等下去了。

  熱霧濡濕了眼角,洛橙極力彎起唇角,指腹在玻璃上輕勾,像以往那樣同他肆意玩鬧,無言地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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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韓徹電話和視頻不斷,顧澤陳梁看著他都煩,從暗示到明示,讓他趕緊回秦城。

  韓徹鬱悶地看著這倆,又看向洛橙:「小橙子,那幾天可不是我不想來啊,是阿珩他不讓我來。」

  洛橙看著他,又聽他說:「你也知道他沒想著……咳咳,反正就是,他不許我走,讓我好好管著公司。他說……」韓徹話音都輕了些,「等你回來了,好歹能保你半生無憂,讓你繼續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算是……兌現他當年的承諾了。」

  洛橙垂睫,沒說話,心臟卻克制不住地滯悶灼痛起來。

  簡珩還沒度過危險期,醫生也說,他能像如今這樣,生命體徵還算平穩,就已經是萬幸了。

  陳梁見狀,無聲地齜牙咧嘴,暗示他話多。

  韓徹撇撇嘴,他這不還是為了簡珩著想。那傢伙總要醒過來的啊,幫他多刷點印象分怎麼了?怎麼了?!

  「洛小姐,」病房門被敲了兩下,又很快被推開,「簡先生可以轉特護病房了,你們要不要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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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徹和陳梁都已經被她軟硬兼施勸了回去,只有顧澤說,他好歹也算個醫生,執意留下來。

  醫生說,簡珩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是什麼時候能醒,還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

  洛橙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

  反正,她允諾過了,這次換她等。

  像哄小朋友一樣,洛橙只要醒著,就每日在他床邊,低聲同他唱些老舊的歌。每次都想哄他醒來,卻時常把自己哄睡了。

  譬如像現在這樣,不光睡著,還要做些美夢。

  那個男人啊,在年少的時候,就喜歡替她整理頰側的碎發。只是那個時候,又總愛表現得漫不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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