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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如今什麼情況?」
常海趕緊回話:「老趙說您吩咐的事兒都辦妥了,如今德平公主府囂張跋扈,意圖狠辣逼婚的事兒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德平公主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彈,可沒少往宮裡使勁兒。聽魏子生傳過來的信兒,有太子德不配位的傳言,德平公主幫著貴……皇后,二皇子府又生出了健康的公子,太子妃過得有些艱難。」
翟遠晟意料之中:「太子就沒有表示?」
「魏子生說……」常海面上有些微妙,「太子在聖人面前哭了好幾次,說自己不配為儲君,主動要求退位讓賢,太子妃也在宗親女眷們跟前哭了兩次,如今除了出來請安,東宮大門兒閉得緊著呢。」
翟遠晟笑了出來,太子比他想的還要聰明。
如今因為德平公主在京中,她向來行事沒有多少顧忌,又明目張胆替二皇子張羅,他和太子都有些受掣肘,倒是不好來往過密。
可這不代表,他不能給太子加把火。
「告訴暗六,秦氏那邊可以停了避子湯。」翟遠晟道。
常海瞪了瞪眼,牙酸應道:「是,奴才會跟老趙說的。」
都囑咐好了,翟遠晟這才起身去欒鳴苑,準備抱著那娘倆睡會兒。
等進了門,看見她將胳膊露在外頭,怕她上火炭火盆子又擺在外間,翟遠晟就忍不住皺眉。
他先將人抱在懷裡,用被子緊緊裹住,摸著她小手冰涼,就忍不住在那肉乎乎的小坑上咬了一口。
俞桃吭嘰著模模糊糊嚷嚷:「您幹嗎呀?您兒子不樂意了都。」
翟遠晟輕笑,這小東西是越來越知道憑藉什麼蹬鼻子上臉了,她就沒想過,這孩子總有生下來的一天嗎?果然是懷了身子容易犯蠢。
如此想著,翟遠晟還是沒忍住將手放在那大肚皮上,果然肚子裡的孩子不安分,狠狠在他手上踹了一腳。
自打進了秋里,俞桃肚子慢慢變大,這胎動就愈發明顯了,他十次摸上來能有九次挨踹,都不用想,憑直覺翟遠晟就知道肯定是個臭小子。
俞桃被胎動攪得有些不舒服,皺著眉發脾氣,嗓音也還軟得叫人聽不出是生氣,只想笑:「您就不能不招他嗎?我睡都睡不安穩,以後等他出來了,有你們親香的時候。」
「那若為了以後,叫你們娘倆少親香些時候,你可樂意?」翟遠晟親親她臉頰,低聲問道。
俞桃還睡意朦朧,沒聽明白:「您要替我照看孩子呀?」
翟遠晟遲疑了下,抱緊她:「等韓國公府小姐進了門,我準備把孩子抱養到她名下……」
這一句話都沒說完,俞桃睡意就被嚇跑了,她立馬就要坐起身,被翟遠晟緊緊抱著沒能坐起來。
即便這樣,俞桃也死死推的離他遠一些,抬起頭看著他:「侯爺為何要把我的孩子抱養給主母?主母不會自己生嗎?」
翟遠晟趕緊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韓國公府小姐是個體弱的,我沒打算跟她生孩子。大夫說她不長壽,若是我們的孩子能成為嫡子,以後你總有再生的時候,到時我想提你……」
「不要!」俞桃打斷他的話,水汪汪的眸子空前認真看著翟遠晟,「即便我的孩子跟著我吃糠咽菜,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不稀罕他成為嫡子。」
「說什麼胡話?」翟遠晟臉色有些發沉,他的孩子怎麼會吃糠咽菜,「等他長大了若是怨你呢?你不能替孩子做決定。」
俞桃眼淚毫無預兆流下來,可她嗓音發冷:「哪怕他怨我,那也是我沒教好自己的孩子。除非您打算去母留子,不然被嫡母抱養的孩子誰知道會不會受苦,等他能自己做決定了,什麼後果我都認,可我不能一開始就放棄護著孩子。」
見翟遠晟不吭聲,俞桃起身,只穿著單薄的裡衣突然跪在翟遠晟跟前:「求侯爺成全!妾不同意把孩子抱養給主母!」
翟遠晟臉色特別難看,他已經為俞桃鋪好了所有的路,包括俞嘉祿那頭,可以保證她能好好活下去,甚至將來能與自己比肩。
她卻毫不考慮將來,就如同夢中,他說要處置了她,她也只笑著接受一般。
即便心裡惱火,翟遠晟也怕嚇著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壓著火氣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儘量和緩了嗓音跟她道:「也不是不叫你見了,只是記在嫡母名下,等韓國公府小姐進了門,我可以跟她商量,反正她身子不好,由你……」
「侯爺!」俞桃哽咽著打斷他的話,莫名心裡難受得厲害,也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別人。
她其實知道翟遠晟如今很是看中她,保住命應該不算難事兒,只是人被縱久了,終究有幾分不該有的念想,上輩子是對這個男人,如今是對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也知道若是孩子被記在嫡母名下,將來的前途,在府中的地位都會大有不同,可她不願意。
這是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不願意用哪怕一分的危險去換九分的潑天富貴。
上輩子她小心謹慎掙扎著,還不能活命,如今仔細籌謀得了這男人的恩寵,好歹算是不愁那杯毒酒,卻又保不住自己的親生骨肉。
沒懷過孩子的人不知道骨肉相連是什麼滋味兒,可肚子裡這個是自己兩輩子的念想。
憑什麼呢?就因為她是條賤命?就因為兒子是她生的,所以將來生死都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