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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氏心裡還憋氣呢,她也不願意養這樣一個兒子,可也不能塞回去重新生一回不是?

  她只面上笑得溫和:「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清婉那孩子我頭回見就喜歡,不管是在咱們家裡,還是在韓國公府,都不會委屈了她。自然, 她心裡估計也不好受,在家裡多陪你些時候也好,還能養好身子。」

  說罷, 蕭氏讓喬嬤嬤端著黑漆嵌螺金鈿的盤子上來:「這是我一點心意, 都是晟兒打南邊特地挑回來的血燕,送與清婉些,讓她好好養著身子, 等她好了, 年下請她過府里喝茶。」

  韓國公夫人推卻不過蕭氏的好意,叫嫡長子給蕭氏端正磕了三個頭,這才安心離了武寧候府。

  等喬嬤嬤送人回來, 蕭氏才問起來:「我前腳剛敲打了晟兒,後腳他就叫人封了欒鳴苑?這是敲鑼打鼓給我看吶?」

  喬嬤嬤笑:「侯爺願意孝敬您,您不偷著樂,侯爺這不里外不是人了嗎?」

  蕭氏也笑了,隨即才有些遲疑:「按說俞桃那孩子一直都挺不錯的,雖說我見不得晟兒獨寵她,可就這麼叫她凋零了,我心裡也不落忍,要不……」

  「我的好主子,您可消停些吧。」房嬤嬤從外頭進來,「心狠手黑的是您,心軟的也是您,晟哥兒這是攤上個什么娘親喲。」

  蕭氏瞪她一眼,隨即也覺得好笑。

  她年輕時候確實手段狠,笑模笑樣就能手不血刃收拾了人命,這年紀大了吧,喜歡小丫頭立在跟前兒,心也軟和得叫人笑話。

  「老二那裡怎麼樣了?」蕭氏笑話完自己,問道。

  房嬤嬤臉色沉下來:「二夫人瞧著是個佛心兒的,沒想到下手比您還黑,就這兩天的功夫了,好歹焦氏是個良妾,身下還有姐兒,老奴已經跟大夫人說了,按照平妻禮辦事兒,二夫人沒吭聲。」

  蕭氏叫房嬤嬤打趣的哭笑不得,可也思忖呢:「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陳氏就不是個心眼子大的,瞧瞧四姐兒怕她那樣子就知道,她能同意按平妻禮辦我倒是納罕。」

  「是二爺提出來的。」房嬤嬤道。

  蕭氏眯了眯眼,瞬間跟翟遠晟危險的樣子重合,她捏了捏額角嘆口氣:「就當我多尋思吧,叫人跟晟兒說說讓他查查,當是替四姐兒積福了。」

  房嬤嬤點頭應下,這會子翟遠晟並不在府里,這種事兒還是晚上鳥悄去一趟墨寧院說道比較好。

  翟遠晟如今在哪兒呢?

  他正在欒錦湖畔的銷金窟——百香園裡瀟灑,向來一副冷臉的他斜躺在軟榻上,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模樣,慵懶由著百香園頭牌替他斟酒,打眼瞧過去,倒是比二皇子還要風流幾分。

  「前陣子我聽說門下省左司諫陳大人家的長子中了榜眼,其文章樸實無華卻字字珠璣,叫父皇好一陣誇讚。」殷明煦懶散笑著跟翟遠晟說話。

  翟遠晟喝了口酒,無所謂道:「我聽說了,那文章從禮部傳出來,進了翰林院,叫那幫老酸儒好是誇口,聽說聖人有意讓那位榜眼外放要職,也好實現文章里的抱負。」

  殷明煦眼神閃了閃:「我以往倒是見過這位榜眼的文章,好是好,卻也每每都少不得華麗辭藻……聽說你府上姨娘的長輩此次也參加了省試,竟然被驅逐出考場了?驅逐出去前文章似是寫完了的。」

  翟遠晟心裡冷笑,左司諫乃是二皇子一派的中堅,二皇子這是做了婊子還要來試探牌坊穩不穩。

  他垂著眸子淡淡道:「不過是個姨娘罷了,寵著時我多給幾分臉面,不感興趣也就放下了,也值當得二皇子一說。」

  殷明煦挑眉:「我倒是有心看看這位俞先生的文章,若是真有大才,即便要等三年才能科考,也不是不能給個機會不是?」

  姻親上的招攬因為翟遠晟要等韓清婉三年,暫且急不得,可殷明煦也沒放棄別的路子,眼看著翟遠晟百尺竿頭,他越發等不迭。

  那俞嘉祿確是個有才的,只要武寧候願意接著,他樂意賣個好,將來說不得還能多一個好用的奴才。

  翟遠晟撩起眼皮子,似是有些興趣:「二皇子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我似是打量過俞嘉祿的文章,到底寒門出身,比名門子弟提鞋都不夠格,可也有點意思,不知二皇子有何見解?」

  「唔……通州提刑按察司指揮使年紀不小了。」二皇子似是隨意感嘆了一句,隨即笑了笑,「通州布政司有一名都事家中長輩去世要回鄉丁憂,若是俞嘉祿可用,我倒是可以推薦一二,雖只是個從七品,卻也能學些本事。」

  翟遠晟沉默了好一會兒,由著那花魁替他按壓肩膀,過了許久他才抬起頭,眸中帶著幾分顧慮和遲疑道:「既然是二皇子好意,那我就替家中妾室謝過二皇子了。」

  殷明煦心裡高興,笑得真切了不少,舉起酒樽:「不說這些客氣話,喝酒喝酒。」

  酒過三巡散了場,翟遠晟掃都沒掃那花魁一眼,不急不緩離了欒錦湖畔。

  回到府里,他先洗去了渾身脂粉味兒和酒氣,這才淡淡對著常翰吩咐:「叫人給俞嘉祿帶話,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何去何從由他自己選擇。記得提醒他,俞桃能走到哪一步,端看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常翰麻溜兒應聲,扭頭出門兒。

  一旁常海心裡尋思著,也不知道主子跟那俞姨娘的小叔說了什麼,這事兒他怎麼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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