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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樂山又一次問:這、這麼可愛的人兒,這麼美的小娘、娘子……真、真的是大人的仇、仇人嗎?

  刑鴻澤陰沉著臉,一方面心裡就像被一根羽毛撫過一樣,舒服,一方面又是少年時,受過的惡毒傷害與侮辱,痛苦。

  看到鍾樂山盯著他背上的人看,眼睛都看直了,他薄唇緊抿了起來。

  側頭,看了眼頸側那本來還趴在他身後小聲哼唧跟他撒嬌偷懶的女人,別以為他不知道她腳上那染的紅色是果子汁,就是一開始不察,背到現在,那鞋就在他面前晃,對一個戰場廝殺過的人來說,人血果汁閉著眼睛都能區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路竟然沒有扔她下來,竟然還背下了山,任她撒嬌耍橫到現在!

  一見到了外男,她又立即脖子一伸,然後湊在他耳後觀察來人,精神得不得了。

  他頓時把她腿一松,身體往下一抖,花露就被抖落下去了。

  「哎呀!」她差點沒坐個屁股蹲。

  「你!」花露沒有防備,突然被扔了下來,一氣之下吐口而出,剛要說他有病啊,就看到鍾鴻澤的臉色,陰雲密布,她立即跟扎了眼的氣球,小聲夸道:「你抖得正是時候,我剛想下來呢。」

  「腿沒斷,自己走!」他臉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悶聲走向清溪村的一處很是破舊的小屋。

  鍾家新建大宅時,並沒有在原址重建,而是另在清溪村選了一處地勢較高,光線更好的位置,當初的鐘家老宅,在新宅的後面,新宅一出,老宅顯得更破爛了。

  鍾樂山在一邊看小娘子看到出神,見到花露落地,差點摔著,他手長腳長,急忙伸手想要扶她一把。

  「咳!」在前面走的刑鴻澤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咳了一聲。

  鍾樂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急忙摸了摸後腦勺,看著花露的花一樣的小臉蛋兒,忍不住道:「小娘子,你、你沒事兒吧?走路,小心些。」

  花露見人前,一定要打理好自己,她低頭整理了下微亂的裙擺,就算穿得破破爛爛,她也是「乞丐」裝里最美的妞兒,這才抬頭:「我沒事……」古時男人,就那幾個稱呼?什麼相公、官人、夫君……

  眼前這個鐘樂山,長得那叫一個頂天立地,威武不凡,模樣還有點南韓愛豆的樣子,要放在現代,收拾一番,直接就能出道了。

  她仔細用手拂了下自己的衣袖,裝古人她好像很容易,古人的氣質,她好似無師自通,分寸拿捏的極好,比如含羞帶怯,輕撫長袖,連走起路來,都飄飄欲仙,自帶仙子氣質,然後她對人有禮地微微一笑,粉面生春,天生眉目含情地看了他一眼,嬌滴滴地回了一句:「……謝謝你,官人……」

  結果官人兩個字還沒說完,就感覺腰間一緊。

  人字剛落,她「啊」的一聲,就被人拽走了。

  被前面那個閻王臉的人給拉了過去。

  鍾樂山軍營八載,什麼時候遇見過這麼嬌滴滴的小娘子,一舉一動皆撩人,那一聲官人,真叫得他臉紅又心跳。

  那被人拽了下腰間的繩子,她就一路飛奔著過去,就像是一隻美麗的鳥兒一樣,向刑兄跑去,還輕輕地撞到刑兄的背上,刑兄似乎怕晃到她,停在原地,微微一站,等到她穩了才不悅地往前走。

  一邊走,刑鴻澤一邊想著如何整治她。

  他人本就長得英武,不笑的時候還很銳氣,冷的時候嘴角一側再微微一勾,左勾笑是挺酷的,但眼睛卻無笑意,反而冷意森然。

  他拽著歡快的花露,就進了又小又黑的房子裡。

  哼!花員外寵到大的女兒,自小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估計長這麼大,都沒有做過粗活,沒有生火做過飯,沒有洗手作羹湯。

  既然如此,就讓她好好體味一番,做下人,做人奴僕的滋味,不會這些,那就好好地學,學不會,一次不給飯吃,再不會,就動刑了,思來想去,一會兒備下一根竹板,不會就將她手心打腫,好好教訓一下她這無知小兒。

  至於那些見血的刑法,他已經拋之腦後。

  ……

  鍾樂山魂不守舍地進了鍾家。

  鍾家現在有他的俸祿,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有滋有味,每日三餐,必是見肉,菜色極好。

  家中三個兒子沒有分家,都在大宅子裡住,老大已娶親,老二鍾樂山未娶,鍾綠蘭未嫁人,老三還小,正在讀書,溫飽解決後,家裡蓋了新宅院,也能和睦相處。

  午時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飯,今日鍾家吃食兒。

  白面蒸餅,上面撒著胡麻,也就是芝麻,因今日冬至,鍾綠蘭和大嫂按習俗做了混沌,家裡每個人分得一碗,還有一盤黃芽炒雞蛋、菘菜炒肉、涼拌茼蒿、及一碟咸脆胡瓜。

  這午食兒頂頂好,鍾家日子過得順心,也沒有人爭搶,人人有份,飯桌前有說有笑。

  鍾樂山一掀帘子,走了進來。

  鍾綠蘭就笑著招呼:「二哥,快來吃些混沌,用得最嫩的菘菜與豬肉,嫂子做得很香。」

  「哦。」鍾樂山這才魂兒回歸,聞著混沌與飯菜的香味兒,坐了下來。

  端過了鍾綠蘭遞過來的大海碗。

  鍾家二老對鍾樂山這二兒子很滿意,老大以後留在二老身邊養老,鍾家老二,那大小是個官兒,將來不一定在老家定居,老三又走科舉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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