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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笙撫了撫水面飄著的花瓣,神色略有些迷茫:「茉莉,你說安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說起來,我默默關注了他這麼些年,也不曾真的懂他。他對所有人看起來都很好,從不擺什麼王爺的架子,可對所有人又都那麼的疏遠。就拿今日這事來說,若換作旁人,或許他也會出手相助的。於他來說,或許,我並沒有什麼不同吧……」
「姑娘怎麼會這麼想,縱然安王對誰都一樣,可上天把今日這樣的機會留給了你不是嗎?說不定是老天爺都在幫你呢。」
喬笙被茉莉這話說的有些動容,不由呢喃道:「是啊,今日得他相助的那個人不是旁人,而是我。」
茉莉見此笑了:「姑娘這樣想就對了,如今安王對你有恩,不正是讓他注意你的大好時機嗎?」
「你的意思是……」
茉莉笑她:「姑娘素來聰慧,什麼事都看的明白,怎麼一到安王的事情是就不懂了呢?安王的披風可還在姑娘手上呢,難道姑娘不找機會親自送回去?」
茉莉素來是個機靈的,如今經她這麼一提醒喬笙瞬間懂了她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眸中神色堅定。
或許,她該為自己爭取一次。
沐浴過後,喬笙由著茉莉為自己穿好衣物,突然想到什麼,便問:「我的手帕呢?」她記得自己在馬車上坐著時那帕子是攥在手裡的,後來去祥安堂請安時便沒什麼印象了。
「手帕?」茉莉想了想,「姑娘回府的時候手上沒有拿帕子啊,會不會在換下來的衣服袖袋裡?奴婢去瞧瞧。」
茉莉說著去換下來的濕衣服上找了找:「姑娘,沒在這裡,會不會是落在路上了?」
喬笙心頭緊了緊,她既然在馬車裡時還帶在身上,如今不見了,只怕是落在了安王的馬車裡。
茉莉看自家姑娘臉色不對,下意識問道:「姑娘今日拿的不會是您平日最喜歡的那條吧?」
喬笙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那帕子上繡了四句詩,正是她與安王初次相見時安王念過的:「兩兩白玉童,雙吹紫鸞笙。去影忽不見,迴風送天聲。」
為了掩人耳目,那詩句隱藏在桃花圖案的花蕊之中,字的顏色與桃花的顏色略有不同,若不細看,應該是發現不了的。
只是不知道,安王能不能發現。
他若是發現她在手帕上繡了那麼幾句詩,還藏得那般隱秘,憑著安王的智慧只怕輕而易舉就能發現她的心意。
到那時,她怕是沒臉再見到他了……
第61章
安王府書房
安王默默看著手上的帕子, 淡雅的青綠色絲帕, 輕薄絲滑, 質地是極好的,上面還殘留著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那帕子做工精細,上面繡的圖案倒是極為簡單,右側繡了兩排桃花,一共二十朵,除此之外再無它物。每一朵桃花都繡的精巧,似乎是用多種絲線混合而成,他用大拇指撫弄了幾下那些花瓣,突然望向花蕊的位置。
略一思索,他緩緩將手中的帕子鋪展開來,透過書房裡的燭光將帕子傾斜,隱隱發現其中的異樣。
腦海中不由浮現多年前,在汝陽王府後院桃花樹下彈琴的女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
——「喬笙。」
——「『兩兩白玉童,雙吹紫鸞笙。去影忽不見,迴風送天聲。』好名字,如你的琴聲一樣。」
——「你方才不是說……我的琴聲不好?」
——「我只是覺得, 你可以彈得更好。」
安王修長的五指漸漸將那繡帕攥在手心,眸中神色因為多年前的回憶而變得縹緲虛浮, 素來清冷淡泊如他,此刻難得有了一絲幾不可見的溫情。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並不得父皇恩寵,唯有叔父汝陽王待他極好, 他也習慣去他府上做客。那晚他在王府陪叔父下棋,不料下起了大雨,便在王府里暫住下來。
他有些認床,那晚躺在榻上輾轉難眠。也就是在那時,隔壁的院子裡傳來婉轉悠揚的琴聲,雖稍顯稚嫩,卻是另外一種說不出的動聽。
那晚的琴音伴他入眠,讓他念念不忘。後來幾番打聽才知道,彈琴之人乃是汝陽王妃的堂妹,喬國公府二房嫡女喬笙。
桃花林里的那場初識,於她來言或許只是偶然,但對他來說,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預謀。
「殿下,舜王和陛下來了。」書房外面,姜毅叩了叩門稟報導。
安王轉動輪椅親自去開門,看到陛下和舜王並肩而立拱了拱手,面上有些意外:「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
岑栩進了書房,逕自在書案前坐下來:「今日不是約好了讓邵宋為你診脈的,你去哪兒了?」
安王面色如常:「有些要緊事。」
「什麼要緊事能比你的腿還重要?你的腿每到下雨天便會疼痛難忍,朕特意囑咐了邵宋過來給你施針,你卻跑到外面去,難道當真不想再站起來了?」岑栩話語有些激動,方才聽邵宋說來了王府壓根兒沒看到他人,他便有些生氣。
皇兄還從來沒這麼任性過,難道他忘了曾經說過的,最大的願望便是有一天能夠站起來?
舜王也道:「陛下說的對,阿楊啊,這次可真是你的不對了。邵宋都說了,你的腿雨天還能感到疼痛,能治好的可能性極大,可你也得好好配合才行啊。我方才可是問過姜毅了,他說你匆匆忙忙的出府去便是為了送喬家的二姑娘回府,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