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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皇后是徹底放下最後的一點焦心:「既然如此,辛苦你們了。」

  給公主看病,御醫們哪裡敢說辛苦?當下收拾了藥箱,趁機告退了。張御醫留了一個養身子的藥方,給了蘇毓近身伺候的僕從:「補藥要堅持吃,不能怕吃苦。」

  林嬤嬤接過藥方,親自送張御醫出門去。

  確定人沒事,白皇后這會兒看小夫妻倆默默對視的模樣可算是笑出來。蘇毓病了這幾日,她就沒好生歇息過。本來是有些話想說的,此時也不多說。心一松下來,她自然也感覺到餓。扶著關嬤嬤的胳膊先出去先吃點東西墊一墊肚子:「關嬤嬤,扶吾出去歇息吧。這幾日,吾也累了。」

  關嬤嬤如何不知她累?白皇后已經好幾宿沒睡好了。

  兩人出去,主臥就空下來。

  蘇毓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黑黝黝的眸子裡有了點點閃爍的光:「宴哥兒……」

  「嗯,」徐宴聽她聲兒不對,轉身取了手邊的杯盞。單手斟了一杯蜜水端過來便遞到她嘴邊,「嗓子不適,先喝一碗蜜水潤潤。」

  蘇毓嗓子確實有些沙啞,被子遞過來,她便低頭喝了起來。

  一杯蜜水很快下肚,徐宴輕聲問:「再來一杯?」

  蘇毓搖了搖頭。

  躺了好幾日,高燒燒得她渾身沒有力氣。蘇毓想坐直了身子,但此時也只能靠著徐宴。嗓子乾涸的感覺過去,蘇毓才緩緩又開了口:「……我想起來了。」

  「嗯?」

  「我想起來了。」蘇毓忽然抬眸盯著他的雙眼,「落水忘掉的事情,我如今全部記起來了。」

  徐宴:「……」

  過去的毓丫和現在的毓娘,其實都是她。蘇毓雖然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自己為何會那樣麻木懦弱地活著。她蘇毓居然會那樣捨己為人,做著為別人奉獻一生的事情。但關於過去她都想起來:「……宴哥兒,我需要一點時日捋一捋。」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來,徐宴的心口冷不丁的咯噔一下。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但重新想起來,所有的事情便歷歷在目了。蘇毓不清楚現如今是什麼感覺,但面對徐宴,她覺得心口不太順暢。類似於一種幽怨,但蘇博士不承認自己是個會為所作所為幽怨的人。所以她需要時間理清楚,她到底怎麼回事。

  「你,毓娘……」若是曾經的毓丫這麼說,徐宴大體會坦然地走出去。但面對此時的蘇毓,徐宴邁不開這個腿。過去的事情明明才過去兩年半,但對於如今徐宴來說卻已經很遙遠。

  嘗試了親密無間,再回歸過去相敬如賓,或者應該說隔閡的日子,徐宴無法接受,「不要討厭我。」

  蘇毓垂眸不知在想什麼,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徐宴對她這個回應不滿意。環著她的肩膀,忽然將頭遞到蘇毓的脖子裡。徐宴很敏銳,十分敏銳。察言觀色的本事仿佛天生,所以,很直接地便捕捉到蘇毓的猶疑。

  深吸了一口氣,徐宴嗓音嗡嗡的:「毓娘,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先不要厭煩我。」

  蘇毓從游移中清醒過來,鼻腔里發出了很輕的一聲『嗯』?

  「過去的錯誤我不會否認,是我做錯事。」徐宴有種捏緊了心臟的恐慌感,他只覺得不喜歡蘇毓現在的狀態。敏銳的洞察力讓他感知到,若是不能在第一時刻解除蘇毓的心結,會嚴重影響到他們夫妻往後的和睦。他抬起頭,捏住蘇毓的下巴讓她看著他的眼睛,「你可以折騰我,但不要與我生出隔閡。」

  蘇毓歪了下腦袋,笑得懶懶:「折騰你?」

  「嗯。」

  尚未琢磨明白為何自己會變成一個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但說老實話,蘇毓對於徐宴過去理所當然的享受她的奉養還冷漠對她的態度十分的膈應。或許是自我意識歸攏,蘇毓忍不住會覺得委屈:「你覺得如今咱家的情況,要怎麼折騰你才能平息我過去的怨?」

  徐宴說不出話了。徐家如今的光景,無論怎麼折騰他也掩蓋不了蘇毓十幾年的蹉跎和辛苦。

  夫妻倆面面相對地沉默。

  臘月二十六,臨近年關的前四日,又下了一場大雪。臥房裡燒了地龍,夫妻倆一聲不吭地坐在床榻邊,屋裡充斥著藥物苦澀的味道。不知何時,屏風後頭的窗戶開了一條西風,沙沙的雪粒子打進了門裡。很快又被門裡的熱浪融化,化成了一灘淡淡的水漬。

  蘇毓揉了揉頭髮,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罷了,宴哥兒,你給我幾日時間想想吧。」

  並非是蘇毓小氣,過去的事情突然想起來便來翻舊帳。而是十年的辛苦和冷漠孤單,日復一日的為生計奔波的點點滴滴,對一個妙齡少女來說有多沉重。蘇毓突然一覺醒來便全部想起來,這種感覺,衝擊力太大了。就算她再豁達,多多少少也無法直面這麼多痛苦的回憶。

  另外,最讓她弄不明白的是,為何她會有兩個人生?一個靈魂分兩半?那這未免也太驚悚。

  蘇毓沉著臉深思的模樣,徐宴一顆心沉下去。

  徐宴知道關於過去,他如今說什麼都無濟於事。畢竟現狀如此,做任何犧牲都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反而有種馬後炮的裝腔作勢。但是……

  「好,」無法辯駁,徐宴也只能妥協,「你先歇息。」

  徐宴心裡沉甸甸的,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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