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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了一句:「我知曉了。」

  這些事暫且不談,最重要的是蘇毓沒事。

  大冷天的落水就怕發高熱,一旦高熱,指不定會有什麼後果。蘇毓的身子梅香也清楚,根骨很弱。垂眸沉思了片刻,梅香去到張太醫身邊拿蘇毓的脈案看。

  脈案沒有多大事,唯一有點問題的是她的後腦勺,似乎傷到哪兒,讓她神志頗有些不清醒。

  「張御醫,殿下不會有事吧?」傷到頭顱的症狀可大可小,不能輕視。

  張太醫寫了好幾張方子放到一旁去晾曬,聞言抬起頭來:「看殿下這兩日的情況如何再斷。落水不是大問題,受了涼,也受了些驚嚇。殿下這些時日事務繁忙,似乎有些勞神,身子骨有些虛。若這段時日殿下沒發高熱,儘快清醒過來,應當不會有大事。喝點安神的藥物便可。」

  梅香點點頭,囑咐了公主府的嬤嬤有事及時向宮裡匯報,當日便回宮回話了。

  不過情況非常不湊巧,當日夜裡蘇毓便發起了高熱。貼身伺候的僕從用了各種法子替蘇毓降溫,都沒辦法維持超過半個時辰。連番的高熱,張太醫連夜又趕回了公主府。而此時的蘇毓,神志陷入了粘稠的記憶旋渦里。仿佛整個人被卷進去,無論怎麼掙扎也拔不出來。

  一幕一幕畫面在她的腦海展現,她仿佛被割裂成兩個人。一個是過去的自己,聰明,冷靜,家境優渥,從小到大活在稱讚和鮮花之中;另一個也是過去的她,命途多舛,經歷了拐賣,流浪,飢餓,麻木地與一個小少年相依為命,掙扎在貧困和窮苦之中。

  兩個人仿佛是兩個個體,但又同時都是她。兩邊的記憶摻雜在一起,分不清過去與未來。蘇毓脫離了兩個世界又深陷在兩個世界的縫隙,過度的拉扯讓她的靈魂失重。一種巨大的下墜感充斥著她的腦海,她想發出聲音,想尖叫,但都無法開口。

  晦暗的記憶雜亂無章,一會兒現代一會兒古代,她分不清哪個是她哪個是別認,徹底迷失……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一個世紀過去。蘇毓仿佛終於衝出水面,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耳邊是白皇后驚喜之中含著哽咽的呼聲:「毓娘,你可算醒了!嚇死母后了!」

  蘇毓高熱了三天不醒,白皇后在宮裡哪裡還坐得住,親自過來守了兩天了。

  蘇毓的眼前還有些昏沉,虛虛睜著眼睛,她冒著虛汗的身子緩緩又堅定地被裹進了一個清香的懷抱。抱著她的人摟得很緊,雙臂將她整個環抱。仿佛要將她嵌進身體裡一般,用力到蘇毓都嚶嚀出聲。耳邊是清晰的呼吸聲,有一縷頭髮垂落到她的脖頸上,冰涼涼的有些滑膩。

  又過了許久,蘇毓終於睜開了眼睛……抱著她的人是徐宴。

  徐宴去接南陽王回府,回到府邸沒到蘇毓的人,卻聽到了她高熱不退昏迷多日的消息,驚得差點當場失態。顧不上親自從送南陽王一行人去客院安頓,他叫來了管家安排便匆匆趕回正院。眼看到躺在床榻之上燒得渾身通紅早已神志不清的蘇毓,素來不發怒的徐宴當場爆發了。

  直接派人去到國公府,將蘇李氏的所作所為全部扔給蘇恆。蘇家長媳做的種種,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且不說蘇恆如何處置蘇李氏,徐宴從歸來就一直守在蘇毓這裡。如今三日過去,蘇毓可算是清醒過來。若是蘇毓再不醒來,估計徐宴都想殺人了。

  「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白皇后心口的大石重重地放下去。

  「御醫呢?快去請御醫過來。」

  白皇后扶著關嬤嬤的胳膊站起來,連忙就招呼開,「公主醒了,快點叫御醫來診脈!」

  一聲令下,主院裡僕從立即忙碌起來,頗有些兵荒馬亂。

  徐宴不管外面亂糟糟的情況,抱了蘇毓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鬆開人。高熱了幾天,蘇毓整個人都瘦了一團。臉色蒼白,原本窈窕的身姿此時看起來十分羸弱。她不說話,歪靠在徐宴的懷裡神情有些懵。徐宴垂眸看著蘇毓,她安安靜靜的盯著床腳的一個掛飾,一句話不說。

  「毓娘?」徐宴將她臉頰旁的頭髮別到耳後,「怎麼了?身子可有哪裡不適?」

  蘇毓視線緩緩地動了一下,抬眸看著他。

  徐宴不知她這是何意,任由她打量。

  除了張御醫以外,還有好幾個御醫也在。如今人都在偏屋裡歇息呢。蘇毓高熱醒不過來,太醫正的人都被指派過來。此時白皇后親自傳喚,御醫們背著藥箱匆匆趕過來。

  僕從們於是立即退開,床榻邊就剩下徐宴和白皇后兩人。

  徐宴坐著不願讓,白皇后看在小夫妻感情好的份上往後退了一步,讓御醫進去號脈。

  事實上,蘇毓醒過來之前高熱就已經退了。之所以醒不過來,有太醫猜是被夢境給魘住了。但這話他們敢猜去而不敢說。白皇后唯一的女兒,哪能如此解釋。此時蘇毓昏昏沉沉全因躺了太久,身子太虛。這般一個接一個太醫上去號脈,結果自然是好的。

  張太醫最後一個,直言蘇毓的身子需要好好補一補:「殿下這段時日切記要好的歇息,切莫多思多慮。身子骨若不養結結實實,將來會拖成大麻煩。」

  「別的,就沒有大礙了,」御醫們其實也守了好幾日了,蘇毓沒事,他們自然也能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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