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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徐宴頓了一下,沉聲道:「娘娘的意思, 讓乘風去當這個儲君。」

  蘇毓心裡冷不丁地一咯噔,倏地抬起眉頭。

  「當今聖上子嗣眾多,記入玉蝶的皇子有十三位。但二十四年前的巫蠱案,十五年前的鳳溪閣失火,六年前的后妃私通,受牽連被打入冷宮的妃子皇子並不在列。而當今聖上好美成風,最是貪戀美色。除了這些已有名分的宮妃不論,後宮貌美宮婢無數。在位多年,沾染的女子數不勝數。皇后娘娘掌管後宮多年,」徐宴淡淡道,「若想從中做文章,大有可為。」

  「你這話是何意?」蘇毓眸光一閃,抬眸盯著徐宴,「你同意了?」

  「是。」

  蘇毓的臉色瞬間沉下來。她盯著徐宴,頭一次用如此嚴厲的目光盯著他。

  事實上,與徐宴相識這一年多的時日,蘇毓自然知曉他並非表面那般淡泊致遠。這幅淡漠的皮囊之下野心勃勃。誠然,有野心並非壞事,一個人若無野心,自然不會做出出眾的成就。但是,徐宴那般穩妥的人,決定走這種混淆皇室子嗣的路便有些腦筋發熱了:「宴哥兒,你何時變得如此經不起誘惑了?」

  徐宴一早料到了蘇毓會有如此反應。此時對上蘇毓的冷臉,倒也沒有太多驚異。

  「毓娘,並非是我利慾薰心,而是若不事先做好準備,往後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徐宴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看向睜大眼睛看著兩人的徐乘風,「罷了,乘風,你先回自己屋子,爹有事要與你娘說。」

  「可,可是爹,你剛才還說……」小屁孩兒不想走。他長大了,為何不讓他聽?

  徐宴臉色一冷:「回去。」

  親爹一冷臉,徐乘風頓時不敢狡辯,嘟著嘴便蹬蹬地開門出去了。

  人走了,徐宴緩緩起身走到窗邊。他身量高看得遠,一眼將院子裡的場景盡收眼底。粗使的僕從們在院子裡灑掃,楊桃錦瑟幾個屋內伺候的人在廊下門前站著。徐宴抬手關了窗戶,轉過身才開口道:「毓娘,這段時日你悶在屋中,看過不少我帶過來的書籍。想必已經看過大曆通史了。」

  大曆通史,她自然是讀過。抬眸看向背對著窗戶站的徐宴。

  「大曆建朝才將將一百六七十年,傳到武德帝只不過是晉王室的第三代。」徐宴嗓音壓得極低,「如今朝野看似穩固,四海之內歌舞昇平。但到底如何,怕是只有身處其中之人心中知曉。武德帝耽於享樂庸碌無為,政務上毫無建樹。朝中是內閣諸位在主理朝政,邊關則由兩位有從龍之功的異姓王鎮守。西北南陽王盛戰,手握四十萬西北悍將,西南汝南王曹金,手握五萬東胡營兵力……」

  光從窗外照進屋子,薄薄一層地披在徐宴的肩上。他本就是個高大的身量,此時逆光的影子照下來,顯得咄咄逼人:「但你可知大曆統共有多少人口?版圖如何?可看過《大曆水經注》《大曆律法》?」

  她只看過《大曆律法》,蘇毓的心臟撲通撲通跳起來,搖了搖頭:「你細說。」

  「大曆登記在冊人口不過八百五十一萬戶,若每戶出一人,統共不過八十五萬的兵力。這不過估算,實際是否如此,還有待查驗。但可以肯定的是,」徐宴嗓音清淡得仿佛天外飄來,依舊冷冷清清,「大曆的兵力光南陽王一家便占去一半。」

  「南陽王是長公主的夫家。」再閉目塞聽,這件事蘇毓還是心裡有數的。

  「是,」徐宴抬眸,「但,晉凌雲在半年前殺死了盛成珏。」

  蘇毓:「……」

  「……為何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你知曉,意味著娘娘也清楚。」如此重要的人死在了晉凌雲手中,不可置信,無法理解。蘇毓憶起前段時日晉凌雲當街強搶徐宴之事,不僅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還能依舊逍遙地肆意妄為。頭一次對這位長公主的受寵有如此深刻的認識。

  徐宴聞言一笑,諷刺不已:「當今聖上甚是愛重這位公主殿下,做主將事情全部瞞下來。」

  蘇毓:「……」第二次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為了保住一個公主,一件危及國家安穩關乎天下百姓的大事居然如此兒戲,這當真是一位掌握天下蒼生生死大權的帝王能做出來的?蘇毓都驚呆了,就算再疼愛女兒,這般做也略顯過了。況且武德帝是鴕鳥投胎麼?將腦袋埋進沙子便能當做一切便沒有發生?蘇毓有種天雷轟轟的荒謬感。

  「娘娘呢?就這般放任不管?」這件事一旦捅出來,可能會天翻地覆。

  徐宴吐出一口氣。

  屋內陷入了趁機。

  蘇毓低著頭,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這樁事是長公主一人所為,武德帝卻拖著大曆的安穩為晉凌雲保駕護航。稍稍想一想,蘇毓頓時明白了白皇后的心思。只是,即便將乘風推到了儲君之位,作為長公主名義上的母親,正宮與這件事也脫不開關係……

  「這是我的錯,」徐宴道,「皮相招惹禍端是我所始料不及的。但事已至此,再避諱也躲不過。」

  「長公主因先前之事被娘娘當眾叱罵,依她的秉性,必定對你我懷恨在心。不,或者該說,因娘娘對徐家的厚愛,她早就盯上了你。換言之,毓娘,你的身份早晚會暴露。咱們一家不管如何退,都逃不過,終究會被捲入這場紛爭。」

  徐宴幽幽地吐出一口氣,「如今趁著局勢尚未分明,只有掌握主動權方可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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