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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肯定費了很多心思,就為了她這樣一個心血來潮,近乎於無理的要求。

  她從沒想過養一棵樹是這麼麻煩的事情,它站在那裡不動換,颳大風不能躲,蟲子咬不能打,長不好了也不會說。每季都要澆水施肥,剪枝捉蟲,需要極好的耐心,仔細的觀察才能讓它好好長大,這棵樹第一次結果子的時候,即熙激動地都要哭出來了。

  後來在她越來越能遊刃有餘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不再會隨便傷人,符咒也不會隨便變惡咒的時候,她才慢慢明白雎安的用意。

  他不僅想磨鍊她的耐心,更想讓她知道她遇見的每個生命,在來到她面前之前,都已經經過了漫長不易的歲月。

  他想讓她學會珍惜。

  雎安不像柏清師兄一樣,會把這些話掛在嘴邊,但是即熙每次意識到這些道理的時候,這些道理都已經融進了她的骨血。

  「願歲並謝,與長友兮。

  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歲雖少,可師長兮。

  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

  願歲並謝,與長友兮。

  年歲雖少,可師長兮。

  思薇答應賀憶城留下來之後的第三天夜裡,月上中天之時,昭陽堂外突然傳來了三聲輕微的貓叫。

  衣櫃悄無聲息地被打開,賀憶城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思薇,輕手輕腳地推開被子下地,安靜地輕輕推開門走出去。

  貓叫再次響起,賀憶城根據貓叫的方向找到了那一處牆角,隔著牆角輕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牆外的人嗤笑一聲,答道:「是你大爺。」

  「……」

  賀憶城揉了揉太陽穴,就看到圍牆上出現個人影,那天的江南美女爬上了圍牆坐著,晃著腿道:「思薇在院四周設了符,我要是落在牆內的地面上她就會察覺,同樣你要是走到牆外的地面上,她也會收到警報。」

  於是賀憶城也爬上了圍牆,和即熙並肩坐在牆上,一個朝里一個朝外,不下地就沒事了。

  即熙把一個紙人啪地貼在賀憶城身上,解釋道:「隱身用的。」

  賀憶城看看紙人,再看看眼前這陌生的美人,感嘆道:「還真是你,你沒死?你這張臉是怎麼回事,師母又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

  即熙簡單解釋了她從中箭身亡到現在的這一番奇遇,賀憶城瞪大了眼睛驚訝這世上還有這種事情。

  「幸好你沒死,思薇她說你的屍體現在在星卿宮,估計要葬在後山里。我想我這要給你燒紙錢還得冒著生命危險潛入星卿宮,太難了。」

  賀憶城感慨地上下打量即熙,眼前的姑娘烏髮如絲,鵝蛋臉遠山眉,鼻樑秀氣挺拔,唯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隱隱透露出銳利之氣。

  他說道:「你可真是賺大發了,蘇寄汐長得比你原來好看得多。你長著這張臉,說粗話怪彆扭的。」

  即熙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放屁,我哪個身體都是美人。」

  他們倆是從小到大的交情,熟到肆無忌憚。兩個人嘴都貧得很,常常是正事說不上幾句,笑話先說了幾籮筐。

  賀憶城屈起腿,手肘抵在腿上手撐著下巴,悠悠道:「所以你真的咒殺了星卿宮前宮主嗎?」

  即熙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我殺他,你給我錢嗎?」

  「那問命箭為什麼認你為兇手?」

  「大概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即熙說得含糊,賀憶城卻馬上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他皺著眉頭道:「……如果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死的,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才對。思薇說前宮主的屍體安然如睡著,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這其中有人栽贓給你。」

  即熙點點頭,淡然自若地說:「是啊。」

  她這麼淡然,並不是善良大度到被栽贓也不生氣,只是這種事情她——見得太多了。

  降災、詛咒這些方式,如果得到了被咒人的生辰八字和貼身物品,就可以殺人於千里之外,基本留不下任何證據,且可以做成任意死法。

  比如她詛咒一個人走路摔跤頭磕在台階上磕死了,那也是可以的。人死之後就不能再被驗出身負咒語,所以別人很難證明這人死於詛咒。

  聽起來是很完美的殺人方式,但是它的弊端也恰恰是留不下證據,所以別人栽贓污衊她也不需要證據,誅心就好。這人一直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發急病死了?一定是被詛咒了!——諸如此類。

  於是誰莫名其妙地死了都能賴在她頭上,自從她繼任懸命樓主之後每年都背數不清的黑鍋,她早就能一邊磕瓜子一邊笑看那些編造的故事了。

  她很清楚,她即熙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在世人眼裡她只是災星。

  既然是災星,那自然是邪惡的。

  即熙拍了拍賀憶城的肩膀:「栽贓我的人太多了,這位可能得排排隊。介於目前我還不知道他針對的是前宮主還是我,而且我也在暗處,我就靜觀其變吧。」

  賀憶城把目光挪到即熙身後昭陽堂的屋頂上,抬抬下巴示意那個方向道:「那思薇怎麼辦呢?她好像很想知道她父親是怎麼死的。」

  那是自然,前宮主大人在思薇心裡份量最重,思薇一直非常想要得到他的認可。

  即熙看了眼思薇的房間,搖著頭說:「她要是知道了前宮主為何亡故,還不如以為是我詛咒的呢。反正她本來就很討厭我還總說希望我去死,正好如她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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