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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帷微微啟開,卻是露出司馬昱那張不辨喜怒的臉, 他淡淡道:「侯父大人已隨中書令的馬車先行歸府。」

  他垂眸看了眼李元朗, 啟唇道:「二殿下有何要事?」

  李元朗被他這樣的眼神瞧得心間一悸, 不知何故,這些日子, 他愈發畏懼這位司馬家的小侯爺,面對他之時, 更比那老侯爺多了幾分忐忑。

  見他遲遲未語,司馬昱掃了一眼他, 又淡淡一哂:「二殿下怎麼愣著了?」

  見他這般冷淡疏離的態度,李元朗心下焦急,明明前段時間,司馬侯府的態度頗為熱絡,怎麼這些日子以來,反倒這般了。

  自打王朝鸞一黨覆滅, 李元旭那廝已然如同一個廢物,這幾年他吃酒吃壞了身子,更是終日躲在房內,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前幾日他去看了他,居然將屎尿都拉在□□上,活脫脫一個痴子一般。太醫也來瞧過了,然而個個諱莫如深,都說身子無礙——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是糟了誰的道了。

  這讓李元朗驚駭異常,如今,太子明面上雖待他頗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模樣,但他焉能不知內里,當年王朝鸞的手段大都借著他的手來使,太子怎會不將帳算幾分在他頭上——太子這隻笑面虎,愈是面上和悅,背後恐是不知多少陰毒的手段等著!

  想起李元旭的污糟模樣,他心間更是驚恐難當,眼下,他只有這個機會翻身了!

  他仔細窺了眼司馬昱,笑著道:「只是許久未曾拜會老侯爺,明日休沐,想著上門一遭……咱可是好久沒吃鎮北侯府的茶了。」

  司馬昱聞言輕聲笑了笑:「家父近些日子身子抱恙,恐是無法接待外人,改日吧。」

  他又道:「夜深了,二殿下往後不必大半夜候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鎮北侯府不懂規矩呢,你說是吧。」

  話畢,他微微一頷首,不再看他,只放下了帘子,吩咐了一聲,馬車再復啟動,漸漸離去了。

  李元朗站在原地許久許久,他目下陰沉,最終,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天無絕人之路,鎮北侯府決計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子上位的,眼下他們的選擇,便只能是在他與那不祥之人之間了。

  ——只要除了另一個,那麼那司馬父子再無別的選擇,只能扶他上位!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一絲冷光閃過。

  烏雲沒過月亮,涼風驟起。

  ***

  客棧的燈燭漸漸熄了,月色浸滿了人間,溫溫吞吞地攏上一層朦朧。

  猊烈被輕輕搖醒了來,他腦袋一頓,睜開了眼睛,布滿血絲的利目對上了一雙溫柔的眼睛。

  眼前之人居然微微笑了笑:「你上來。」

  猊烈喉結動了動,心間一跳一跳的,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發現自己並沒有在做夢,他皺著眉看了一眼他,許是那樣溫柔的眉眼叫他毫無抵抗的能力,他緩緩起身,掀開被褥,上了床。

  那股淡淡的冷香濃郁了一點,這叫猊烈感覺一股安寧,他忍不住攬住了他的腰肢,將他攬進了自己懷裡。

  眼前人探出一隻雪白柔軟的手,摸了摸他微微有些粗硬胡茬的臉,像是極其眷戀似得,他抬起下巴,往他的唇上貼了貼,猊烈心間又酸又苦,知道對方又將他當成了那個十八歲的少年,然而並不是,因為下一刻,他輕聲道:「曹綱說,你是個好皇帝。」

  猊烈一怔,看著他的雙目,然而在那雙漆黑的瞳仁中,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只是亮晶晶地映了些月色,很專注地看著他。

  他靠近了來,又道:「今晚,謝謝你了。」

  猊烈不知為何,心下一顫,有些難言的不安,又見那人再復貼了貼他的唇,然後一點一點往下,猊烈忍無可忍將他的腦袋撈了起來,但見他唇角濕漉漉的,有些困惑地看著他,他柔聲詢道:「不要嗎?」

  他沒有等到猊烈的回答,只皺了皺眉,很快又用濕潤柔軟的唇親了親他的喉結,支起身來,換了種取悅的方式,跨在他身上,當猊烈意識到他的意圖之時,簡直怒不可遏,他一把箍住了李元憫腰肢。

  可他牙筋聳動了半天,最終卻是低啞道:「你該睡了。」

  「不,我有事求你。」夜色中,李元憫的眼睛有著一絲祈求的亮色。

  明明這樣的溫柔的話語,卻讓猊烈心間重重一痛,他閉了閉眼:「你可以直說……不必做這些。」

  李元憫愣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從他身上下來了,將一旁的小衣扯了過來,慢慢穿上了,當系好衣帶,他俯身下來,摟住了猊烈的脖子,將身體貼近了他的。

  他不再說話,猊烈以為他又睡著了,卻聽得他的聲音又輕輕地傳了過來。

  他道:「阿英……我教養得不好,野小子似得,不過在嶺南的這些年,廣安王府上上下下都很疼愛她,她合該是開心的。」

  猊烈焉能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見他還能使這些小心思,當下安心不少:「放心,往後有我在,恁誰都欺壓不到廣安王府的頭上。」

  得到了他允諾的李元憫面上頓時有了亮色:「真的?」

  「真的。」猊烈摸了摸他的臉,聲音不自覺軟了下來,他如往常一般用額頭抵了抵他的額頭:「今日之事,往後也不會再發生。」

  李元憫笑了,猊烈心間一動,只覺得許久都未曾見過他這樣溫柔的笑意,不由垂下了眼眸,緊緊地盯著他的,李元憫懂事地抬高了下巴,獻上了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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