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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憫從浴桶中站了起來,猊烈自然而然從一旁的幾架上扯下一張乾燥的澡巾下來,上前替他裹了。

  李元憫任他細細幫著擦乾,只軟聲問他:「用過膳了麼?」

  猊烈道:「在營里吃了點。」

  待擦得差不多,他又換了條澡巾將他裹了,連人帶著巾抱了起來,放在鋪了軟絨的長榻上,順手抽了一條干帕為他細細擦拭濕發。

  燈燭搖晃著,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換了三條干帕後,那洇濕的烏髮終於有了七八成干,猊烈移了獸首暖爐來,不遠不近地靠著他溫烤著,李元憫不說話,將臉半藏進那乾燥馨香的澡巾里,默默地看著青年來來去去。

  「阿烈。」他突然開口叫了聲。

  猊烈正於內室給他取了貼身小衣來,聽聞他叫他,三步並作兩步出來了。李元憫將澡巾卸了,像是要人抱的孩子一般朝他伸出了手。

  「阿烈。」

  他又輕輕喊了一聲。

  猊烈忙上來抱住了他裸赤的身子。

  李元憫將臉埋在他溫熱的脖頸中,瓮聲瓮氣的:「阿烈,你想我了麼?」

  他還帶著幾絲濕氣的烏髮撲在猊烈鼻翼,痒痒的,馨香的。

  因著上一次傷了他,猊烈已是有一段沒有碰他了,見他這般樣子,自是立時咽了一下口水,又遲疑起來。

  「殿下……」

  可李元憫卻是牽引著他的手去碰,「早好了,你瞧。」

  他用唇蹭了蹭他的喉結,輕輕含住,聲音空靈地像是飄在半空:「阿烈,你不想我麼?」

  香爐上的青煙裊裊,纏繞在燈燭輝映下的柔色紗幔,迷離飄忽。

  似花苞顫顫開放,幽香漸濃,玉石一般的身體再復布滿了露水一般的汗珠,一一又被舐了去。

  縱然是猊烈,也意識到他迷離中的不正常,他一直無聲地流著淚,求他親吻他,任何地方,一直一直,他抱著他的腦袋,孩子氣一樣的執拗。

  「阿烈……嗚嗚……阿烈……」

  李元憫嗚嗚咽咽的,在那些綿密的吻中,他終於將記憶里那些粘膩污臭的感覺給徹底摒棄,他一把撈起了身下的腦袋,堵住了他洇濕的唇,翻身將人壓在了身下。

  他如風中百合一般搖曳著,淚痕漸漸幹了,在潮紅的面上留下曖昧的痕跡,他細密潔白的齒咬著殷紅的唇,面上露出奇異的光芒,有著驚人的艷麗。

  猊烈仰躺著,只覺得一切皆隨他而去,他無能為力,唯有用自己的精魂去獻祭於他,毫無保留,也無法保留。

  那個又似菩薩又似妖精的心肝終於累了,他汗漬漬地趴在青年渾厚的胸膛上喘息著,夢囈一般嘟囔著什麼,很快,他便這麼睡了過去。

  猊烈幾乎迷失一般地躺了許久,緊緊將他摟在了懷裡。

  天還未亮,猊烈便翻*牆出了主院,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露出牆頭的高瓴,目下駭沉。

  他停在那裡片刻,很快便往主院門口走去,松竹正窩在耳房的長塌上抱著褥子睡得正香,許是猊烈的氣場太過於強烈,松竹驀地翻了個身,惺忪地睜開了眼來,見著堵在門口的高大身影,心裡重重一跳,慌忙爬了起來套上了鞋履。

  「參領大人找小的可有何事?」

  猊烈看了看緊閉的主院的大門,冷聲道:「隨我來。」

  空無一人的議事廳中,猊烈面色愈發陰沉,松竹被他看得惴惴不安,不由跪了下去。

  猊烈卻沒有理會,只讓他跪著。

  一炷香的時間過了,猊烈猶不發話,松竹愈發不安,大冬天的,竟是冷汗直流。半晌,才聽得上首那人不辯情緒的話語傳來:「昨日殿下都去了哪裡?見了誰?一一道來,不得隱瞞。」

  松竹一滯,回道:「殿下昨日……哪裡都不曾去,都與往常那般待在府中。」

  話畢,廳內又陷入了寂靜,松竹吞了吞口水,連呼吸都不敢放縱。

  但聽得猊烈指尖扣著桌案,一聲一聲的。

  「本將不比殿下那般仁慈,你可記好了。」

  松竹慌忙磕了頭:「松竹說得是實情!」

  「好!」猊烈猛地站了起來,朝著外頭的隨行大喝道:「你去!鎖了馬房所有的車夫馬夫,盡數分開,詳細盤問,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大伙兒皆是一套話!」

  他牙根聳動,垂眸看了眼早已渾身觳觫的松竹,驟然冷聲道:「想好了!軍中的手段,可不比府中!」

  松竹再難堅持,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直接磕起頭來:「我說!我都說!」

  松竹哽咽著:「殿下……殿下昨日去了一趟總督府。」

  猊烈眼前一黑,險些站不穩。

  松竹見眼前人半天都沒有說話,悄自抬頭一看,唬了好大一跳。

  但見眼前人雙目赤紅,臉色駭怖,幾要噬人一般。

  松竹哪裡見過他這幅模樣,嚇得整個人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許久許久,久到松竹的雙腿幾乎要跪到麻木了,才聽得對方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下去吧。」

  松竹連忙起身,又聽得背後之人叫住他。

  「今日之事絕不可對殿下透露一字,可清楚?」

  「是!」

  松竹不敢抬頭,只匆匆應了,速速退了出去。

  日頭升起了,四處一片金光。

  猊烈沐浴在這冬日的暖陽里,渾身卻是如墜冰窟,他向後跌了幾步,坐回椅上,緩緩閉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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