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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色一獰,指著司馬皇后哭道:「皇后娘娘,這三殿下可是記在您名下的!臣妾到底是何處得罪了你!教你如此處心積慮!」

  「你——」

  司馬皇后臉色一變,她怎知對方如此狡賴,頃刻間便將這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明德帝被吵得腦仁生疼,他揉了揉眉頭,這會兒倒是冷靜下來,緩緩踱了幾步,朝著下首道:

  「拉那孽障上前問話!」

  李元憫長長吐了一口氣,從侍衛身後走了出去,司馬昱心念一動,正想悄自交代他幾句,然而對方似沒發覺他暗示一般,微微抿著嘴往御前走去。

  一掀下擺,跪在御前。

  明德帝瞧了幾眼他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心下生厭,沉了臉:「你且將你這些日所為一五一十說出來,若有半句隱瞞,朕必不饒不了你!」

  對於這位生身父親,上輩子的李元憫除了畏怕,其實還有幾分隱藏在內心極深處的期許的,他想,若無父母,他怎會降生這世上,可他一輩子分明卻是這般無父無母的態勢,何為舐犢情深、何為父母慈愛,他全然不知。

  隔了這麼多年,上方所謂的「父皇」待他依舊一副視若狗彘的模樣,倒沒有別的什麼,只會生出一股悵惘之意,他在這個世上太飄忽了,如無根之萍,無根之水,天地之大,不知何處才是歸處。

  明德帝見他面色恍惚,怒喝道:「還不快說出來!」

  李元憫渾身一顫,訥訥地看了明德帝一眼。

  他眼中唯一一點光亮熄滅,跪俯下去,似被驚嚇到,囁嚅著:「是二哥……元憫只是與那內侍傳了二哥的話,讓他辰時便將那隻猛獸運過來……」

  「你胡說!」

  李元朗一瘸一拐沖了出來,方才慌亂跳下雲台之際,不慎崴到了腳踝,然足下再痛,豈能比得上此間的慌亂暴怒,他指著李元憫罵道:

  「好你個李元憫,竟血口噴人!」

  李元憫驀地抬起頭,似是驚疑地看著他。

  他雙唇抖瑟,眼中恐慌,最終艱難開口,

  「回父皇,此事皆是元憫一人所為,不關二哥的事。」

  在場眾人皆知他在後宮的境遇,如若他死咬著,旁人自還會存著幾分疑慮,然而他如此大包大攬,旁人又豈能信李元朗清白。

  一股恐懼冷冷襲上心頭,李元朗慌張地往上一瞧,果然,王朝鸞一雙杏目泛著冷意正死盯著他,眼中是點點寒星。

  一親衛上前,雙手呈上一把銅鎖,

  「啟稟陛下,此乃關押猛虎的鐵籠上找到的鎖具,卑職已查驗過,這鎖頭外觀雖完整,但鎖芯已被人動過手腳,只需輕輕一碰便會脫落,故而這兇獸才這般輕易逃脫。」

  明德帝面色黑沉,「好,好,倒是算計到朕的頭上了!」

  親衛猶豫:「卑職還遣人去了鍾粹宮的獸房……」

  明德帝瞧了一眼釵發散亂的王貴妃,她面上慌亂一片,自是知道關竅不小,心下沉怒:

  「說!那裡還養了多少只兇獸!」

  「獅虎三隻,羆熊兩隻、花豹五隻……」

  後宮竟蓄養如此多兇獸,聽聞親衛口述,不僅百官妃嬪,便是明德帝也不免心驚肉跳,背後立時發了一陣冷汗。

  「除此……」親衛窺著明德帝的臉色,又道:「裡面還關有一人。」

  明德帝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人?」

  「乃一掖幽庭賤奴。」

  后妃宮殿,竟私藏掖幽庭賤奴,官員們面面相覷,均不敢先發一言,明德帝眼前發黑,他跌跌撞撞後退幾步,怒瞪了王貴妃一眼,半晌,切齒道:

  「將人帶上來。」

  王朝鸞怎知自己獸房中竟藏了一個賤奴,她扭頭驚疑地看了一眼雲台下的李元旭,對方滿目駭然,她心下絕望,跌坐在地上,只恨這些年,對親兒縱容太過。

  很快,御林親衛將關著猊烈的籠子運到了御前,一同來的還有掖幽庭中令。

  猊烈目色黑沉,緊緊抓住柵欄,警惕地觀察著周圍,方才一堆官兵模樣的人圍了獸房,將他連人帶籠拉到了這兒,他雖不知發生什麼事,可心下明白絕非好事。

  這個雲台他自是熟悉,他曾在這兒與無數的野獸搏鬥廝殺,原以為又要來一場血戰,然而今日之狀,顯然並非如此。

  目光不由落在眼前一個跪在地上的背影,皺了皺眉,他覺得很熟悉。

  明德帝端詳猊烈半晌,心知關押在掖幽庭的必是朝廷欽犯的親眷,只猊烈頭髮蓬亂,臉面污黑,自是瞧不出樣子。

  「籠中何人?」

  早在四皇子向他討要這賤奴之時,這中令便知遲早會出事,只不知後果竟如此嚴重,他汗出如瀑,顫聲道:「此乃叛將倪焱之子,猊烈。」

  當場一陣騷動聲。

  叛將倪焱,出身寒族,曾憑著赫赫戰功當上了江北大營的主帥,初武十年,江北大軍苦戰三年,終於收復漠北,將北安的版圖擴向西域,立下不世之功,然而五年前,此人通敵賣國,使得北安短短數日就丟了南台十六州,消息傳來,明德帝大怒,當場賜命斬立決,其府上男丁年滿十六者皆誅殺,未滿者押入掖幽庭為官奴,女眷充入教坊司。

  掖幽庭中令知道此事已一發不可收拾,只能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給抖露出來——那四皇子如何討要猊烈,又是如何充作兇獸與猛獸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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