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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看了過來,余今安垂眸笑了下,仿若自嘲:「當時沒想起來,那天去領他的遺物,在他錢包里翻了張照片,才發現你和照片裡的女人長得非常像。」

  他的長相,百分之八十都隨了溫馨,他有點意外,季時青會在錢包里放溫馨的照片。

  「和他剛戀愛那會兒,我就看過這張照片。」

  余今安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絨花的髮夾,別在鬢邊,說:「那時候還問他是誰來著,他倒不避諱,說是初戀。說她溫柔漂亮,性格和我一樣溫和。」

  「然後呢?」季言初忍不住問。

  余今安說:「我當時也這樣問,他說,後來她變了,他也變了,於是他們再也回不去,才想留著最初的那張照片,做個念想。」

  季言初看看她:「你倒是大度。」

  余今安垂眸,所有情緒都藏進眼睛裡,自嘲的笑道:「喜歡他嘛,沒有辦法。」

  直到上了車,季言初還是想不明白:「不是說找到了有利的證據麼,他為什麼……」

  余今安沉默了半晌,才突然道:「或許,他折磨你媽媽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而今你媽媽不在了,他支撐自己的那口氣也就不在了,他可能就是想著讓自己解脫吧?」

  季言初聞言,緩緩低頭,微喘著氣,後知後覺的傷心難受:「明明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我最親近的兩個人,我卻從來不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他想起溫馨走的時候也是這樣,沒想過見他最後一面,也沒想過給他留下隻言片語。

  他是最無關緊要的人,哪怕是彌留之際,也勾不起他們的任何牽掛。

  「余老師,我真那麼不招人喜歡麼?」

  從小到大,他幾乎很少在外人面前哭,覺得把傷口露給別人看很沒出息,於是他把頭垂得更低,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季時青的骨灰盒上。

  經年累積的委屈,仿佛在這一刻,閘門被徹底衝垮,他嗚咽出聲,肩膀因為哭泣而不斷顫動,像個受盡了欺負的小孩子一樣。

  余今安也忍不住跟著掉淚:「他們也是第一次為人父母,沒什麼經驗,做得不好,言初你要多體諒一下。」

  她如同一個母親哄孩子那般,滿目愛憐地摸摸他的頭,溫柔而有耐心地一點一點撫慰他的傷口。

  …

  季時青下葬那天,來的人不多,基本都是他生意上的朋友,以及一些舊部下,家屬這邊只有季言初和余今安。

  等一些列的身後事料理完畢,余今安離開的時候,季言初叫住她:「余老師,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他神色淡淡的,仿若閒談,已經看不出來那天在車上哭鼻子的小孩樣。

  余今安利落地甩了下頭髮,擠出點笑容,如實說:「我打算離開迎江,畫室我準備兌給一個同學。」

  她想了下,又說:「我會儘快忘了季時青,然後去新的地方,認識新的朋友,開始新的生活。」

  季言初很贊同她這份灑脫的想法,覺得季時青肯定也希望她這樣。

  對於前塵過往,能夠利落抽身,季時青做不到的,肯定希望她能做到。

  十二月的尾巴,深冬的南方,一場初雪姍姍來遲。

  年關將至,一夜大雪將整個城市覆蓋,天地間只余白茫茫一片,看上去乾淨純潔,仿佛所有的故事都沒開始,所有的愛恨糾葛,幸與不幸,都沒有發生。

  因為季時青的案子結果出乎意料,被媒體渲染大肆報導,弄得人盡皆知。公司嚴重受創,處罰、沒收一系列程序走完後,公司被收購,股東變更,集團更名,換了當家做主的人。

  季時青花了半輩子心血建立起的商業王國,改頭換面,或許又將成就另一段響徹迎江的商界傳奇。

  季時青的資產被清理完畢,季言初得到了一筆數額可觀的遺產。這筆錢,他分文未取,委託魏澤全數捐給了慈善機構。

  他考高在即,雖然這件事對他考大學沒什麼影響,但經過電視媒體報導過那麼多次,即便不影響他入學,但對他之後的人際關係,社會交往肯定還是有負面阻礙的。

  魏澤替他左右權衡,勸他去國外留學,等完成學業了,季時青的事也差不多被人淡忘,那時候再回來。

  季言初認真考慮了一下他的建議,最後還是拒絕了。

  如果是他一個人,或許他會選擇出國,但是姥姥還在暨安,姥姥除了他沒有別人可以照顧,她那麼大年紀,一輩子生活在暨安,他也不忍心老人家臨老還要跟著他背井離鄉。

  所以最後,他決定回暨安。

  其實來迎江之前,那時候也早就決定了,大學還是會考回暨安,暨安是他的家鄉,唯一的牽掛在那裡,所有的喜怒哀樂也在那裡。

  臨行的前一天,他約了顧遠二噸皮猴三個人出來吃飯,就在他們第一次吃飯的那個小吃街。

  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小吃街人很少,很多大排檔都關了門。

  不過好在他們吃的那家燒烤攤還開著,老闆說明天也要關門回老家過年了。

  飯桌上,四個少年因為季言初家的重大變故,以及即將到來的離別,氣氛有些凝重。

  季言初看他們一個個都不怎麼動筷,故作輕鬆道:「這可不是你們真正的實力,都在給我省錢嗎?」

  「老闆,來箱啤酒!」顧遠皺著眉,心情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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