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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並不繁忙,我與翠山和達吾提輪流保護太子,除了房梁趴久了有點筋骨酸痛外倒也清閒。忙的是那幾個萬花弟子,這上千人只有他們幾個大夫,傷寒病痛天天跑的腳不沾地,有時還要拽著我們的人去幫忙」青年道「這是籠絡人心之舉,我便讓他們去了,還特意叮囑舉止要儘量溫和有禮,凡事以保護那幾個萬花弟子為先。」

  他做的很好,丁君想,好到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預期,哪怕讓他這個做師父的來處理這些事,做的也不會比青年更好了。

  不管是遇事時的理智分析還是快速做出準確判斷,陸踏歌都做得太過完美。

  「踏歌」念及此,丁君嘆了口氣,不願玩繞試探,直截了當的問了陸危樓讓他跟隨到此的原因之一。

  男人凝視著青年的雙眼,語氣並不沉重也不輕快,只是維持著平時的清冷淡漠「你想要什麼?」

  金銀財寶?更高的權利?教內更多的尊敬名望?還是……教主之位?

  又或者,至今為止你做的所有,僅僅出於對我教忠心?

  陸踏歌自然聽出了丁君這話中隱含的意思,青年絲毫不曾沉吟思索,直截了當的回覆道。

  「踏歌想侍奉師父,從生至死,一輩子侍奉師傅。」

  不是為了金銀權利,也不能大言不慚的說是為明教,青年看著面前的男人,藍眸里無奈的笑意下情深似海。

  幼時,他費盡心思去親近這人,最終拜入他門下,少時,他拼了命的練功,只想得到男人的輕輕頷首或是一個讚許眼神,待長大了些,他隨他南下中原,又千里送男人回教。從那之後,他幫這個人撐起半個洪水旗,為他困守大漠,領命駐守死亡之海,為他孤月佐酒,宿眠黃沙。

  教里一同長大的好友中勸他出去闖蕩的有,覺得他過得艱苦的也有,但陸踏歌對自己過得好或不好並無感覺。他只在乎男人的喜怒哀樂,去費盡心思揣摩男人的每一次皺眉,每一刻展顏里的深意。從小到大,不管是面對冷月,飛沙,江南湖光春色,還是御雕踏空,比肩日月,他滿腦子裡都是丁君。

  青年原以為這是忠心,後來才想明白是喜歡。

  忠心是生死相隨,喜歡也是生死相隨,只是多了份占有的欲、望和親吻撫慰的衝動。但忠心不灼人,這份喜歡卻時時刻刻燒灼著青年的內心,不見男人時會想,見了之後想的反而更加瘋狂。他想抱他,想跪在他面前以表忠心,他信仰他有過於明尊,又想吻他,想要褻、瀆他的神。

  而這些最終被他壓下,作為長久之計化作青年眼中深沉,和一句「從生至死,一輩子侍奉師父。」

  這一眼正正的和丁君目光撞上,令本欲去探青年想法的男人在愣了幾息後迅速望向別處,簡直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剛從太子那裡出來,聞此對話隱藏在暗處的陸危樓也是一噎。

  他雖然有些警惕,唯恐陸踏歌野心過大成為下一個蕭沙,可聽了青年的發言又有一種微妙的恨鐵不成鋼。

  就像養了一隻大雪豹,指望他威風凜凜幫你大殺四方,最後威風凜凜做到了,大殺四方做到了,正當你以為他要成為那什麼百獸之王的時候,這傢伙卻叼著系在頸上的鏈子跑回來沖你打滾撒嬌,還喵了兩聲。

  ……是他高估了陸踏歌,一把刀再有思想再聰明,本質上還是把刀,尤其這還是個心甘情願被人握著的刀。

  陸危樓心下一嘆,踱了出去。

  他並未隱藏自己的腳步聲,在習武之人聽來自也清晰得很,本在盯著丁君的青年回頭,在看到來人頎長身軀和一襲黑袍後立刻低頭,神情恭敬道「拜見教主。」

  方才在營帳里也是這樣,面對陸危樓那聲『陛下』他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者疑惑,同現在一模一樣的恭敬絲毫未變,卻讓陸危樓隱隱猜測對方早已料到他會那麼說。

  畢竟代明尊傳旨,助太子登上帝位的計策,陸踏歌也有提出。

  無論野心還是忠心,這都是個很聰明的青年。

  「這幾日洪水旗保護太子之舉,做得很好」陸危樓讚許了他的做法,在須臾斟酌後接著道「影月旗三日後至,金木方土二旗亦率信徒前來,太子不日繼位,屆時須你領翠山,掠光幾人將太子繼位之事傳至各道,可能做到?」

  陸踏歌一撩長袍,單膝跪地,垂首道「踏歌領命!」

  第90章 日月明尊十三

  七月十三日, 靈武。

  陸踏歌醒來時, 天還沒亮,長空清明, 隱隱仍能一見稀疏星子。

  內帳的丁君還在睡,大概是這幾日實在繁忙,再加上來時顛簸, 男子眼下青黑色一直未曾褪去。青年悄悄穿好衣袍, 為了不發出聲音未戴飾物,只拎起彎刀,側身一閃遛出羊皮帳。

  林翠山生平第一次起的比自家師兄還早, 坐在明教營地前的巨石上, 仰頭望著天空, 不知在想些什麼。陸踏歌梳洗的間隙側頭看了一眼,只見一道漆黑的, 長長的影子拖曳在這向來性情活潑跳脫的傢伙身後, 晨風清涼,吹得他衣袍袍角翻飛, 身形卻一動不動。

  「怎麼?」收拾完自己,陸踏歌跳上石頭, 坐到林翠山旁邊,側頭看向怔怔出神的師弟「有心事?」

  「也不算心事」林翠山早就聽見了陸踏歌的呼吸聲,青年抱著膝蓋, 遠遠望著地平線盡頭露出些許頭角的赤陽, 目光有些悠遠「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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