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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營帳之前,天子姬林突然聚集卿大夫們,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快全都來到營地空場,列隊站好。
姬林臉色陰沉沉的,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事兒,等眾人全都站好之後,姬林便說:「帶逆賊鄫姒。」
虢公忌父親自壓著鄫姒從圄犴走出來,「嘭!」將她一推,讓鄫姒跪倒在地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把鄫姒帶到眾人面前,姬林並沒有開口,抬了抬手,示意祁律,祁律便說:「鄭公、周公、虢公,各位卿大夫,這鄋瞞逆賊口出狂言,揚言祭相之侄如今尚在人間。」
他這話一出,公孫子都第一個站出一步,說:「祭牙現在何處!?」
鄫姒卻不言語,雖然跪在地上,卻面帶微笑,猖狂極了,仿佛跪在地上的是別人一般。
祁律又說:「這鄋瞞逆賊揚言,倘或要讓她說出祭小君子的下落,便要天子當著諸位之面,許諾放她一條生路,饒她不死。」
這話音一落,群臣立刻喧譁起來,說到底祭牙只是鄭國國相的侄兒而已,若是因著祭牙放棄了戮殺逆賊的機會,豈不是引人笑話?
但若不答應鄫姒的言語,便是眼睜睜看著祭牙去死。
眾位卿大夫立刻喧譁起來,交頭接耳起來,各有各的心思。鄭國的公族覺得,這個祭牙可救可不救,倘或必須讓天子立誓,那便是傷了天子的臉面,那不救也罷。
而鄭國的卿族覺得,祭牙乃是祭相之侄兒,非同小可,祭相因著侄兒殞命一事,已經提出辭官,倘或祭牙還活著,說不定祭相便不會辭官,如此一來鄭國的卿族和公族還可以分庭抗禮,何樂不為。
鄭伯寤生聽了心中狂跳數下,如果祭牙還活著,說不定祭仲便不會歸隱,但他心中也有另外一個憂慮,畢竟這個鄫姒曾經擺過他一道,能讓鄭伯上套的,說明非同小可,誰知道是不是鄫姒為了活命,所以提出的緩兵之計呢?
當時眾人眼睜睜看著祭牙被巨石砸中,然後霍然掉下山崖,倘或還有命,那也不能再耽擱了。
姬林終於開口了,在眾人嘈雜的議論聲中,他一開口,眾人立刻屏息凝神,全都住了聲,看向姬林。
姬林淡淡的說:「鄋瞞偷襲之時,祭小君子捨命相救,倘或不是祭小君子,此時此刻寡人與太傅,才是那被滾石擊中之人,有恩不報,豈非禽獸?寡人身為天子,自當為諸侯,為百姓做出表率,因此這個誓言,寡人……必須立。」
鄫姒眼睛發光,盯著姬林對天盟誓,興奮的對眾人說:「你們看到了!你們亦聽到了!周人的天子盟誓,倘或反悔,人神共誅!」
姬林淡淡的說:「逆賊,如今你可說了?」
鄫姒見到姬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發誓,這才說:「好,我說,在山腰的一個洞窟,我鄋瞞的偷襲軍隊之前便駐紮在那裡,十足隱蔽。」
當時滾石擊中祭牙,鮮血飛濺,山谷轟然坍塌,石頭全部滾下去,正好滾進了山腰的那個洞穴之中,鄋瞞人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祭牙,但是誰也沒管,任由其自生自滅,哪知道如今祭牙卻成了鄫姒的保命符。
姬林一聽,立刻說:「鄭國公孫、虢公、石厚,你們帶兵分別去找。」
「是!」
眾人得了命令立刻出動,分別帶兵,按照鄫姒說的方向去找,祁律雖不放心,但是他也不會騎馬,山腰崎嶇,又多是草木,不好前行,跟著一起走反而拖後腿,便在營中等待著。
等了好一陣子,一直坐立不安,差點把獳羊肩給晃暈了,便聽到營帳外面「噠噠噠」的馬蹄聲,雜亂不堪,似乎有大隊人馬趕了回來。
祁律立刻說:「回來了?」
祁律與獳羊肩衝出營帳,正好姬林也從天子營帳中衝出來,一眼便看到了大隊人馬向這邊趕過來,果不其然,是尋人的隊伍回來了。大老遠便聽到有人大喊著:「找到了!找到了——」
「快,醫官!」
「醫官!醫官何在!」
只見公孫子都懷裡抱著一個血粼粼的人,幾乎看不出模樣,身上的血水已經結痂了。公孫子都從馬背上翻身躍下,他的動作雖然快,但非常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懷中昏迷之人。
公孫子都一向都是注重形象之人,用祁律的言辭來說,便是「偶像包袱」太重,如今他卻全然沒有任何包袱,抱著祭牙一路瘋狂衝過來,大喊著:「醫官!快救人!」
醫官早已待命,聽到大喊,趕緊衝出來,粗略的看了一眼祭牙的傷口,趕緊說:「快快,抬進營帳,快一點!不,慢一點子!穩一點!」
眾人盡數湧進營帳,營帳里堆得滿滿都是人,天子姬林、祁律、獳羊肩,還有方才去找人的虢公忌父、石厚,抱著祭牙回來的公孫子都,還有聞訊趕來的鄭伯寤生、周公黑肩,並著祭牙的叔叔祭仲,全都一股腦的湧進來。
「醫官!如何?祭牙傷勢如何?」
「醫官!」
「醫官?」
醫官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這個年代的醫官其實沒有巫醫混得好,如今這個架勢,簡直是「受寵若驚」,根本耍不開手腳。
祁律一看這架勢,連忙勸阻大家,說:「諸位!諸位,聽律一言,還請諸位都先退出去,不要妨礙醫官施救,去外面等候!」
姬林一聽,也說:「對,全都去外面候著,不要妨礙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