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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裡祭仲提拔了祁律作為少庶子,如今見面,不過須臾,而祁律已然搖身一變,成為天子太傅,沒成想竟然是以這樣的場面再見。

  鄭伯寤生和祭仲聽到腳步聲,立刻側頭看過去,便看到了一行太傅官袍的祁律。

  鄭伯眯了眯眼睛,看似不經意,卻細細的打量起祁律來,身材並不高大,甚至單薄,面容斯文是斯文,卻也沒有什麼驚世的美貌,若說他是通過嬖寵來魅惑天子一步登天的,任誰也覺得不可能。

  關鍵祁律身上也沒有什麼諂媚的氣息,透露著乾淨的氣質。

  祁律走過去,主動拱手:「律見過鄭公,祭相。」

  鄭伯寤生還跪在天子營帳門口,雖他長相十分威嚴,不過很快化開笑容,好似一個最沒有官架子的國君,親和的說:「這位便是祁太傅?久仰大名,卻始終未得機會瞻仰,如今寤生一見祁太傅,果然器宇軒昂啊。」

  器宇軒昂?祁律瞬間有點飄,因為很多人見到祁太傅都會誇讚祁律清秀,文質彬彬等等,這就等於誇讚祁律長得好看,但說祁律器宇軒昂,這不等於誇讚祁律長得帥麼?是個男人當然喜歡別人誇讚自己長得帥,而不是好看。

  祁律差點子就被這個會說話的鄭伯寤生給收買了,拱手說:「鄭公抬愛了。」

  鄭伯寤生依然跪在地上,說:「恕孤無法回禮了。」

  鄭伯寤生又說:「因著國中水患之事耽擱,孤迎駕來遲,實在罪該萬死,孤聽說天子還未晨起,便準備跪在這裡,等待天子晨起,可否勞煩太傅進內看看,天子醒了沒有?」

  鄭伯的態度實在太「乖巧」了,簡直就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因為自己來晚了,所以就跪在地上等著天子起床,打眼一看,十足眾臣之中的楷模。

  祁律笑了笑,心裡卻清晰的很,鄭伯寤生做做樣子而已,什麼水患,估摸著都是藉口,祁律敢肯定,鄭伯寤生昨天就到了京城,或許更早,畢竟這樣的不世之主,怎麼能允許自己遲呢,他們最喜歡的,便是運籌帷幄的快感,掌控時間的快感。

  祁律也沒有點破,說:「鄭公您太言重了,律這就入內探看天子。」

  祁律再次拱手之後,寺人打起帳帘子,祁律便走進內里。

  「嘩啦——」帳帘子很快放了下來,隔絕了鄭伯寤生的視線,鄭伯寤生臉上親和的笑容瞬間不見,眯了眯眼目。

  祭仲在他身後輕聲說:「君上,看來這天子是想繼續立威給君上看,一時半會兒必然出不來,君上要不然先起身歇一歇……」

  他的話還未說完,鄭伯寤生已然抬起手來,阻止了祭仲的話頭,輕笑了一聲,說:「既然打算給天子吃些軟的,便要做足,不可半途而廢。」

  「是,」祭仲低聲說:「君上教訓的是。」

  祁律走進營帳,一眼便看到了姬林,姬林早就起了,他一向是沒有懶床這種習慣的,不只是不懶床,而且每天早上必然要去晨練,「小小年紀」,便練出了一身肌肉來。

  「律拜見天子。」

  姬林見到祁律進來,笑著說:「鄭伯還跪在外面?」

  祁律點頭說:「正是。」

  「哼。」姬林冷笑了一聲,說:「怠慢寡人,以為寡人是三歲的奶娃娃?讓他跪著,看看他甚麼時候覺得累。」

  祁律有些無奈,他便是知道,姬林這個人還是有些孩子心性的,而且也記仇,大軍開到京城城門口,鄭伯食言而肥沒來迎接,那便是對天子的臉面狠狠的敲打,姬林忍不下這口氣,如今想要敲回去。

  祁律說:「天子,雖鄭伯的確有錯在先,但倘或天子不依不饒,鄭伯又年長於天子,倒叫旁的諸侯溜了空隙,反而詬病天子的不是。」

  姬林自也明白這個道理,聽到祁律勸他,仿佛十足的聽話,說:「既然太傅都給他求情了,那寡人便出去看看罷。」

  「嘩啦——」帳帘子第二次打起,天子姬林從內走出來,他走出來之後,分明看到了鄭伯寤生和祭仲,但是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反而伸著懶腰,似乎一副方醒的模樣,還對祁律說:「今兒天色不錯。」

  他說著,這才看見了鄭伯寤生和祭仲,一臉的恍然大悟,如夢如醒的模樣,在祁律眼中看來,簡直做作的要死,實在浮誇。

  姬林奇怪的說:「鄭公,祭相,二位怎的來了?來了也不知會一聲寡人。寡人還道二位日理萬機,沒空過來,需要等上個把月呢。」

  鄭伯寤生多麼精明一個人,能聽不出來天子在消遣自己?立刻叩首說:「寤生拜見天子!只因鄭國之內水患突發,百姓流離失所,寤生想起先王教誨,凡事要以百姓為先,因此便不得已,留在鄭成之中親自指揮抗洪示意,這才迎駕來遲,寤生心中也十分內疚,還請天子重重的責罰!」

  祁律一聽,好嘛,鄭伯寤生也是個能說會道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是請罪,卻把自己烘托成了一個愛民如子的人,不止如此,還把先王,也就是姬林的大父給抬了出來,壓了姬林的頭等。

  姬林冷冷一笑,說:「是了,鄭公如此愛民,寡人不但不能責罰鄭公,反而要尊鄭公為天下楷模,是麼?」

  鄭伯寤生連聲說:「天子折煞寤生,寤生不敢,寤生惶恐啊。」

  祁律一看這場面,談的好好兒的,又有點膠著,便打岔說:「天子,不如先請鄭公導路,一同進入京城行宮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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