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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律一直誤會姬林是愛見鄫姒的,因著愛見鄫姒,所以才把鄭姬送回去,所以鄫姒畢竟是天子的女人,指不定天子哪天腦子一抽,收了鄫姒給一個名分,祁律把事情做得太絕便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歷史上沒有對周桓王姬林妻妾的筆墨,所以祁律也不知道姬林的夫人和妾夫人是誰,凡事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也好。
祭牙覺得祁律說的有道理,點點頭,卻又說:「天子愛見這樣的?鄫姒生的還沒有我姑姑一半美貌,天子的口味也真是獨特了!」
「阿嚏!」身在天子營帳之中的姬林莫名打了一個噴嚏,沒成想這大夏日裡的,自己也能打噴嚏,當真是莫名其妙了……
第二日大軍啟程,浩浩蕩蕩的開入鄭國地界,往鄭國的京城而去。
想當年鄭伯寤生的弟弟叔段在京城,還沒有作亂的事情,一心追求享受,所以京城中營造了不少宮殿,這些宮殿恨不能比鄭伯寤生的鄭宮還要宏偉奢華,如今叔段已經逃亡共國,但營造的宮殿還是留了下來,如今倒是好了,成為了天子下榻的行宮。
天子的隊伍來到京城的城門之下,城門之下已經跪了浩浩蕩蕩的人群,百姓夾道跪在地上,旁邊有京城的士兵把手,京城裡的卿大夫們也全都跪在地上,恭敬的迎接天子御駕。
姬林坐在輜車之中,稍微打起車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不由「呵」的冷笑了一聲。祁律正在參乘,與姬林坐在同一輛車駕之中,往外一看,立刻明白了姬林為何要冷笑。
因著這跪拜迎接的隊伍里,根本沒有鄭伯寤生和權臣祭仲!
天子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已然發給了鄭伯,讓鄭伯早做打算,鄭伯派人回話,請天子下榻在京城的行宮之中,自己會親自迎接,回話的十分恭敬。
哪知道今日一見,分明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鄭伯寤生壓根兒沒來,只有一些低等級的京城卿大夫們親自跪迎,這足見鄭伯寤生有多麼不恭敬,必然是看不起姬林這個剛剛即位的天子。
姬林冷冷一笑,說:「讓大軍駐紮。」
祁律立刻傳令下去,說:「天子之令,大軍駐紮。」
「天子之令——大軍駐紮!」
「大軍駐紮——」
很快,姬林的命令一聲一聲的傳下去,浩浩蕩蕩的大軍立刻在京城城門口的地方停了下來。
京城裡的卿大夫們有些驚訝,面面相覷,不知為何只差臨門一腳,天子的隊伍卻不進來,還在外面駐紮停靠了。
京城的卿大夫們趕緊過來詢問,站在天子的輜車旁邊,姬林的聲音從裡面幽幽的傳出來,說:「寡人聽說,鄭公會親自在京城城門下,迎接寡人,可有此事?」
隨著說話的聲音,車帘子緩緩打起來,姬林親手打起車帘子,瞥斜了一眼輜車之外的京城卿大夫。
卿大夫沒想到剛剛即位的天子如此威嚴,趕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說:「回、回天子的話,是……是這麼一回事兒。」
「那便奇怪了。」姬林幽幽一笑,他面容俊美,姿容出眾,按理來說笑起來必然仿佛「天仙下凡」,然而這麼一笑起來,莫名的瘮人,令人後背發冷,不寒而慄。
姬林又說:「寡人眼神不好,你可是鄭公?」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卿大夫們怎麼敢僭越,說:「小人不是、不是。」
姬林說:「寡人更是奇怪了,你既然不是鄭公,那鄭公何在?」
卿大夫的汗水都快流下來了,不為別的,只因著鄭伯寤生他根本沒有來!
鄭伯寤生知道,姬林這一趟來鄭國,是來問罪的,一來是想要削掉自己洛師卿士的官銜,二來是想要打擊鄭國的國威。鄭伯寤生少年即位,如今做了十幾年的國君,又是霸主之中的霸主,怎麼能允許姬林這個毛頭小兒踩在自己頭上立威?
因此鄭伯寤生便來了一個下馬威,他信中說著,自己會來迎接,但是到了京城門口,卻沒有出現。
卿大夫支支吾吾的說:「寡君……寡君……」寡君乃是自家國君的一種謙稱,卿大夫不敢托大,戰戰兢兢的回答:「寡君……寡君因著有事……有事耽擱了,所以……所以沒能來親迎天子,心中也……也著急得很呢!」
姬林突然「哈哈」一笑,十分爽朗,似乎被什麼逗笑了,還輕輕撫掌,看起來頗有天子威儀,這撫掌的動作還充斥著貴氣,說:「寡人便說你即是鄭公,你若不是鄭公,為何會知道鄭公心中著急?」
「這……這……」卿大夫嚇得腿軟,顫巍巍的說:「天子……天子您說笑了。」
鄭伯寤生怎麼是耽擱在了路上,卿大夫心中清楚得很,鄭伯寤生為了反將一軍,給年輕的天子下馬威,所以並沒有來迎接,也沒有耽誤在路上,此時此刻,他與鄭國第一權臣,已然在京城的行宮之中下榻了,早便算計好了,等姬林到了行宮,他們再裝出姍姍來遲的模樣。
鄭伯寤生斷定姬林是個毛頭小子,而祁律是伙夫小吏出身,沒有什麼本事,一切都算計好了,哪知道姬林竟如此不給臉面兒,扯得京城卿大夫的臉皮直疼,滿頭冷汗。
姬林似乎脾氣很好,皮笑肉不笑的說:「既然鄭公日理萬機,比寡人這個天子還要忙碌,這樣罷,寡人乾脆等他一等,就在著京城之外紮營,等甚麼時候鄭公有空了,能趕過來了,寡人甚麼時候再進京城,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