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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獳羊肩端著另外一隻羽觴耳杯,跪下來,和石厚平視,這也是第一次,他與石厚平視。

  畢竟往日裡,獳羊肩是奴,而石厚是主,且石厚身材高大,獳羊肩纖細弱小,根本無法比肩平視。

  獳羊肩雙手舉起耳杯,淡淡的說:「將軍大恩,小臣永世不忘,只可惜這輩子忠心難全……小臣說過,會將忠心全部還給將軍。將軍……恕小臣先走一步,也好在黃泉地下,為您導路。」

  石厚聽到這裡,眉頭一皺,就見獳羊肩動作很快,突然從袖中探出什麼,直接扔進了自己的羽觴耳杯之中。

  那東西石厚熟悉的很,不正是石厚交給獳羊肩,讓他下在姬林飯食之中的毒藥麼?

  「獳羊肩!你做甚麼?!」石厚怒喝一聲,睚眥盡裂,然而他被五花大綁,根本無法阻止獳羊肩,且獳羊肩也是習武之人,他的武藝還是石厚親自教導,動作迅捷,一仰頭,直接將酒水一口飲盡。

  透明的酒漿順著獳羊肩脆弱的脖頸滑落,獳羊肩一口飲盡酒水,冷冰冰的臉面突然化開一絲微笑,似乎有些釋然,竟然看著石厚傻笑連連,隨即「咳!!」劇烈的咳嗽起來,捂住自己的腹部,似乎疼痛難忍,「嘭!」一聲倒在地上。

  「獳羊肩!」石厚似乎有些懵,他這個倨傲不遜的野狼,有一天竟然也懵了,六神無主,大吼著:「來人!!快!獳羊肩!獳羊肩!」

  獳羊肩已然沒了反應,就倒在石厚身邊,撞翻了本該屬於石厚的酒水。

  石厚瘋狂的大喊著,用力掙扎,想要掙開繩子,繩子割傷了他的雙手,額頭青筋爆裂,雙眼赤紅充血,好像隨時都要變成一頭真正的活生生的野獸,沙啞的大吼:「醫官!!醫官在哪裡!?醫官!獳羊肩,你醒醒……」

  祁律看到獳羊肩突然倒下,眼神中並沒有任何驚訝,反而十分鎮定,只是淡淡的看著石厚瘋了一樣大喊。

  在場雖然有些混亂,但是天子沒有發話,別說是醫官了,誰也不敢動一下。

  石厚怒吼著:「醫官!醫官在何處!?快救人!晚了便來不及了!祁律,獳羊肩不是你的家宰麼!?救他,救他!!」

  祁律的眼神很冷淡,甚至冷酷,淡淡的說:「律正是在救他。獳羊肩不願做一個不忠之人,其心天地可鑑,律也無法強人所難……石厚,你可有想過,是做一個英雄,還是做一個逞英雄之人?你死不足惜,但忠心耿耿追隨你之人呢,石家又要怎麼辦?」

  姬林站在石階之上,目光睥睨冰冷,幽幽地看向石厚,說:「石厚,獳羊肩是為你而死,倘或你早日歸降了寡人,也不至於今日陰陽兩隔。」

  石厚的眼神慌亂,不停的閃爍著,呼吸急促,越來越急促,因為呼吸太過急促,他感覺有些缺氧,頭暈目眩,沙啞的說:「不……救他,還來得及,救他,我歸降,我願歸降!只要你救他!!」

  石厚瘋狂的嘶吼著,哪知道他剛吼完,祁律突然睜大眼睛,說:「你說的?倘或出爾反爾,或者耍賴,那便是小狗兒。」

  姬林眉頭一跳,他很想問問太傅,是不是對狗子有甚麼誤解……

  石厚眼睛一眯,心裡頭怪怪的,但此時他也顧不得太多了。眼睜睜看著獳羊肩倒在自己身邊,一點聲息也沒有,他的心臟幾乎要裂開,碎的稀爛……

  石厚臉上掛著一抹狠戾,用嘶吼一般的嗓音大聲道:「我石厚願歸降天子,忠心不二,若違此誓,萬箭穿心!」

  祁律微微一笑,眼眸中洋溢著得逞的光芒,對姬林說:「天子,石將軍立此毒誓,真心可鑑。」

  「正是,」姬林也幽幽一笑,說:「既然如此,今日便散了罷。」

  來圍觀大辟的卿大夫和諸侯們面面相覷,不知天子這是哪一出,好好兒的斬首大辟,怎麼突然就散了,天子不是恨石厚恨得牙根痒痒麼?石厚不是抵死不屈麼,怎麼斬首的風說吹過去就吹過去了?

  石厚也愣在當場,虎賁軍替他鬆綁,枷鎖一摘下去,石厚立刻撲在獳羊肩身邊,說:「我已經歸降,快救他!救他!」

  祁律微笑的說:「沒成想石將軍也如此關心我家小羊?不必擔心,律早知小羊忠肝義膽,絕不會獨活,所以偷偷換掉了他的毒藥,如今只是睡過去了,一會子便醒。」

  石厚聽著祁律的話,愣在當場,終於明白那種怪怪的感覺是什麼,圈套,完全都是圈套。

  那日裡祁律對姬林說,有辦法屈服石厚,說的便是下毒這個辦法。

  獳羊肩手裡還有石厚給他的毒藥,祁律知道,按照獳羊肩的性子,絕對會和石厚一起赴死,而這個死法,就是石厚給他的毒藥,畢竟作為家僕,獳羊肩沒能完成石厚最後交代他的事情,用這種辦法終了,才能全了獳羊肩的忠心。

  而且昨日晚上獳羊肩還特意給祁律煮粥,又默默的流眼淚,祁律便知道獳羊肩絕對早有打算,只是全都憋在心裡,對誰也不說。

  於是就有了今日的好戲,祁律笑眯眯的說:「石將軍,你已經親口答應歸順天子,否則萬箭穿心,可不能做食言而肥的小狗子啊。」

  姬林眼皮又是一跳,真是為狗子鳴不平,面子上冷冷的說:「寡人也明白了一件事情,石將軍並非是一個冷血,沒有軟肋之人,從今往後,寡人會死死抓住這塊軟肋,讓石將軍只能乖乖的為寡人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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