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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律本打算抽空去膳房做個菜,帶回去投餵小羊的,哪知道……

  姬林說:「太傅隨寡人一道。」

  祁律:「……」太傅又要坐班,又要做飯,現在還要陪同去探監,太傅要求漲工資!

  祁律雖然心裡叫囂著,面子上卻恭恭敬敬的說:「律敬諾。」

  姬林與祁律一併子坐輜車出了王宮,來到圄犴,這已經不是姬林第一次來到圄犴,可謂是輕車熟路。

  祁律跟著姬林走進去,走到牢室深處,便看到一個黑衣男子席地而坐,一條腿曲著,一條腿橫在地上,大馬金刀的模樣,手裡還捧著一個大飯碗,正在「呼呼呼」的吃東西,他也沒有食具,直接用手抓著吃,往嘴裡塞,吃的卻很香,仿佛什麼山珍海味一樣。

  姬林見到那男子粗鄙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

  ——是石厚!

  石厚武藝出眾,所以一般都是戴著枷鎖的,但是如今正在用飯,所以牢卒便把枷鎖給取掉了,等一會子吃完,就會把枷鎖重新扣上。

  枷鎖這種東西,可不像是古裝電視劇里看起來那麼「輕便」,枷鎖往往很重,只要往脖子上一套,行動立刻受制,戴的時間長了整個人都會被壓彎。

  石厚狼吞虎咽的吃著飯,似乎聽到有人走進來,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很冷淡的把目光移開,仿佛姬林這個天子,還沒有碗裡的餿食重要。

  牢卒立刻呵斥:「大膽逆賊!見到天子為何不拜?」

  石厚一面用手抓著吃飯,一面笑了起來,他那陰鷙的面容,每次笑起來都會讓人覺得膽寒,說:「拜也要死,不拜也要死,我為何要拜?」

  「逆賊……」牢卒剛要再喝罵石厚,姬林已經抬起手來,說:「退下,寡人有話要與這階下囚說。」

  牢卒趕緊識趣的退下去,只剩下姬林、祁律在牢室中。

  石厚仍然自顧自扒著碗裡飯吃,再沒抬頭看姬林一眼。

  姬林淡淡的說:「寡人已經接到衛國石氏的移書,你不妨猜猜看,老宗主石碏有沒有為你求情?」

  姬林不等石厚回答,似乎也沒有想要他回答,輕笑一聲,說:「沒有,石碏不但無有為你求情,且還懇求寡人,成全他大義滅親之心。」

  「呼呼呼——」石厚仿佛沒有聽到姬林的冷嘲熱諷,依舊往嘴裡扒拉著飯菜,將最後一點兒飯菜全都吃乾淨,然後「啪!」一聲,將碗扔在一邊,兩隻油乎乎的雙手也沒有擦,直接枕在腦後,向後一躺,翹起了二郎腿來。

  姬林被他鄙夷的動作弄得有些皺眉,似乎怕他把油碾子蹭在自己身上,稍微後退了兩步。

  姬林見到石厚這猖狂的舉動,不由又眯了眯眼睛,沉聲說:「說起來,寡人應該感謝你,你殺了衛州吁,倒是替寡人解決了心頭大患……寡人這裡有兩條出路送給你,看你選擇哪一條。」

  姬林說著,展了展袖袍,又說:「第一條,幫助你的老父完成大義滅親之願,寡人令獳羊肩蒞殺,斬下你的頭顱,送回衛國去,讓衛國的子子孫孫都以你為戒,以你為恥。」

  「第二條路……」

  姬林的話還未說完,石厚的眉頭突然一挑,突然「哈哈」笑了出來,聲音十分爽朗,說:「第二條路,放我一條生路,讓我歸順,給你效力?」

  的確如此,今日姬林並不是來純粹消遣石厚的,姬林才沒有這麼閒得慌,他是來勸降的。

  祁律早就看出來了,說到底,石厚雖然是個瘋子、是個狂人,但是他的膽識很大,而且有勇有謀,如果不是獳羊肩的幫助,祁律和姬林都沒有把握能斗得過石厚。

  如今姬林初登天子之席,身側沒有多少可用的卿大夫,而蠢蠢欲動的諸侯越來越多,正需要這樣的狠人幫自己開路,所以姬林才會萌生出想要招降的心思。

  石厚哈哈大笑之後,突然翻身而起,說:「想要我給你賣命?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給你賣命?你怕是在做夢罷!」

  石厚的聲音肆無忌憚,說完之後又笑了起來。

  姬林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眯著眼睛,聲音也變得沙啞了,說:「好,沒想到你還是個硬骨頭,既然如此,正好兒,寡人也思慮著,若是當真饒你一命,寡人心中亦十分不安,畢竟你那日險些傷到了寡人的太傅,這筆帳,寡人便要和你算一算!」

  祁律沒成想他們突然提到了自己,那日在路寢宮的太室之中,石厚叛變,突然暴起殺了衛州吁,因為一心求死,所以轉而刺殺祁律,姬林反應很快,撲過來替祁律擋了一下,後背有些擦傷,所幸誰也沒有大礙。

  這筆帳姬林還記得,清清楚楚,一方面他想要收攬石厚這個狠人,另外一方面他也記恨著石厚有心傷害祁律。

  如今石厚的態度再明顯不過,姬林也不必如此左右為難了,冷冷的說:「即使如此,你便安心等死罷,寡人已然許諾了獳羊肩,到時候……會讓獳羊肩親自蒞殺。」

  石厚並沒有因為姬林的「恐嚇」而懼怕,他的眸光突然晃動起來,在祁律與姬林身上在轉了好幾圈,突然笑起來,說:「我明白了。」

  明白了?

  別說是姬林了,連祁律都有些懵了,明白,明白什麼?

  姬林眯眼說:「你這逆賊,又要故弄玄虛?」

  石厚卻自言自語的說:「我明白了,明白了。」他說著,目光落在祁律身上,他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什麼,特別的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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