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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孩子總算是救回來了,不枉費自己「浪費」了公孫子都的人情。

  祁律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環視了一下麻木冷眼的難民們,按理來說,小男孩和他們一樣都是難民,但是這些難民一點子同情心也沒有,甚至比卿大夫們還要冷血,還要漠不關心。

  為什麼?

  因著他們餓……

  祁律掃了一眼麻木的難民,突然拱起手來,對公孫子都說:「大行人,律有個不情之請。」

  公孫子都饒有興致的說:「少庶子請講,子都也很想知道,少庶子還能給子都多少驚喜。」

  祁律又看了一眼那些難民,說:「大行人,膳房中還剩下不少豆腐……」

  因著要為卿大夫們準備菽豆宴,膳夫們唯恐豆腐不夠用,所以準備了許多許多豆腐,菽豆宴上大家雖然吃的盆干碗淨,但其實膳房裡還有很多預備,便是準備不時之需,若是臨了豆腐不夠用,或許是殺頭的大罪過。

  祁律繼續說:「豆腐雖然鮮美,但是不易保存,如今暮春時節,天氣漸漸炎熱,唯恐過了一夜豆腐便要腐臭,丟棄實在可惜,還請大行人恩典,讓律將這些剩下的豆腐加工,分舍給這些難民們果腹。」

  祁律一出口,卿大夫們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仿佛祁律是個不折不扣的狂人,瘋子!

  那些豆腐可是卿大夫們享用的美食,君臣有別,卿大夫們和平頭百姓也有區別,這些難民怎麼配享用他們吃過的食物?甚至只是用剩下的食物,說不定明日便要倒掉的食物。

  公孫子都又笑了,他打量著祁律,說:「祁律,你是少庶子,要為這些刁民們親自下廚麼?」

  無錯,雖然祁律只是少庶子,在貴族眼中不過一個小官,但是少庶子也比平頭百姓的等級高,一個等級高的人,要為等級低的人下廚,在貴族眼中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公孫子都冷冷的說:「你亦看到了,這些刁民方才想要哄搶軍糧,乃刁鑽之徒,如何值得你的同情?」

  祁律笑了笑,很平靜的說:「無錯,這些難民想要哄搶糧食,不值得同情,因此律斗膽,律同情的,並非是這些難民,而是各位公卿大夫。」

  「你說甚麼?!」卿大夫們冷笑反詰:「祁律,別以為自己做了一手好宴,便猖狂起來!」

  公孫子都卻抬起手來,阻止了卿大夫的言語,沒有一點子生氣,說:「你繼續說,我還想再聽一聽你的狂辭。」

  祁律恭敬的用手,說:「難道律說的不對麼?子不教父之過,而子民不教化,冷漠麻木,易子而食,沒有心腸,這是誰的過錯呢?刁民的確刁民,不值得同情,因此律才說,律斗膽,同情的是各位公卿大夫。」

  啪、啪啪啪——

  便在眾人以為公孫子都要發脾性的時候,公孫子都卻突然撫掌,他笑起來本就越發俊逸,如今更是俊逸出塵,說:「祁律,我越發愛見你說話了。」

  祭牙站在一邊,可謂是目瞪口呆,心想著公孫閼怎麼回事,難不成骨子裡有一點點……賤?喜歡別人擠兌他?

  祭牙哪知道,公孫子都並不是個喜歡挨擠兌的人,但偏偏祁律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坎兒里。

  小土狗趴在地上,本在吐舌頭,但聽到祁律的話,突然昂起頭來,黑溜溜的眼睛注視著祁律,突然心聲一股澎湃的戚戚焉,他活了將近二十年,每一年都聽各種卿大夫對他進言,沒必要對平頭百姓那麼好,安撫了朝中扛鼎之臣,國家就是您的了,天下便是您的了,何愁鞭笞不了那些百姓。

  只可惜,太子林要的根本不是鞭笞,就連身為師傅的太宰黑肩,都無法理解太子林的想法,覺得太子林是婦人之仁。太子林可不知道自己愛民的想法,民貴君輕的想法有多麼的超前,因此才會被主流所不認可。

  如今……

  太子林竟然發現了一個和自己心有戚戚焉的人,如此不謀而合,這個人——便是祁律。

  小土狗盯著祁律的眼神越發的有神,「嗷嗚?」一聲,還歪了歪小腦袋,一雙小耳朵趴下去立起來,立起來又趴下去,仿佛很亢奮的模樣。

  公孫子都沒來由的笑起來,卿大夫們也不敢造次,便聽公孫子都說:「好,依你。」

  祁律立刻作禮,說:「謝大行人。」

  「不,我要謝你。」公孫子都笑了笑,說:「想來祁少庶子之後會很忙,那子都便不叨擾了。」

  他說著,指向軍營門口,說:「只一點,難民不可放進營中,其餘隨你。」

  誰知這些難民之中會不會摻雜其他諸侯國的細作,或者是西戎人北狄人的細作,公孫子都為人心細,還是要算計這些的。

  祁律也明白這個道理,說:「請大行人放心。」

  卿大夫們很快散了,祁律沒有二話,立刻忙碌起來,對祭牙說:「勞煩弟親,能否幫律把兩個孩……兒子,送到帳中安置?」

  祁律本想說兩個孩童,不過轉念一想,說好了是自己兒子。這兩個便宜兒子,俊的俊,可愛的可愛,祁律還真挺喜歡的,小小年紀也必不可能是細作,若是流落在外,說不定什麼時候便被「易子而食」,也是可憐兒,還不若自己先帶上。

  再者,帶著兩個便宜兒子傍身,不止能當吉祥物,而且還能當護身符,了斷鄭姬對「自己」愛慕的念頭,簡直太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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