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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奏摺堆成山。嵐王辛苦,可不是得幫幫忙分擔嗎?
寢宮一側,水運儀緩緩滴答作響。
楚微宮內場景離奇詭異。
一左一右,攝政王和傀儡皇帝一起批奏摺。
批了一個時辰,宴語涼累了,停下來休息喝了一盞青梅茶。
並暗戳戳偷瞄了一眼嵐王燭火下俊美的臉,心裡飛速總結了一下今日的作死成果——
今日之事,足可證明他在嵐王這裡……
確實是怎麼作都不會死!
……
一杯酸甜的青梅茶很快見底。
宴語涼遙想一系列本該難以收場的作死結果。
比如他涉政惹怒嵐王,從此真被取而代之。
又或者嵐王翻臉將他打入大牢永不翻身。是真的大牢,吃餿稀飯到處蟲子爬的那種,不是寢宮裡閒情逸緻的假幽禁。
那樣的事,一件都沒發生。
反觀他這隻把嵐王弄得眼眶發紅的狗皇帝,此刻在幹嘛呢?
哦,他又在大咧咧地批著奏章了。
如果這不叫蹬鼻子上臉,什麼還能叫蹬鼻子上臉。
嵐王喜歡他這般花式作死不停歇麼?嵐王自是不喜,瞧這都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依舊面如寒冰。
但氣成這樣,嵐王說什麼了麼?
嵐王沒有。
綜上所述,嵐王對他這狗皇帝到底還有沒有底線可言?
沒有。完全就沒有。
這場豪賭宴語涼贏了,贏得很徹底。
照這麼下去,開宮門鎖、擺駕還朝都指日可待。應該敲鑼打鼓放鞭炮。
「……」
事實卻是,並不怎麼開心。
是。他是贏了,但嵐王怎麼辦?
大美人輸得那麼慘。
狗皇帝托著腮,再度看向嵐王俊美冷肅的臉。
你看這個人啊。
一臉凶戾冰冷權勢滔天的樣子,內里卻那麼的……
還好他遇上的是朕。
這要是遇上一個鐵石心腸又會算計的人,可不是要給人欺負死了?
……
燭火下,水滴聲聲。
嵐王與皇帝一起秉燭批奏章,桌上折山折海一點點消減。
最後竟還真的見了底。
嵐王與錦裕帝一人一折,批完,大功告成。
「正好,馬上也四更天了,」宴語涼打了個哈欠,大咧咧從中挑出幾份,「這幾份較為緊急,青瞿你一會兒早朝記得帶去給奚卿、徐卿他們傳閱一下。」
此刻窗外,仍黎明前最深的黑夜。
皇帝又拽拽嵐王的衣袖:「還有一個時辰,青卿,去跟朕去稍躺會兒吧,別太累。」
嵐王默然,接過那幾本奏摺。
燭火重重,低垂的雙眸某種壓抑著某些情緒。
卻終是未再捨得拂開皇帝。
第8章
皇帝拉嵐王睡覺。
四更一刻,夜深人靜。
皇帝偌大龍床,嵐王只躺在了靠邊的一側。
宴語涼:「……」
記得第一次醒來時見到嵐王時,嵐王也是這般睡在龍床很偏一側的床角邊上。
如墨的黑髮都垂到了床下地上。
你看這個人,可真奇怪。
明明平日裡那麼喜歡碰他,卻又從不在床上占過他任何便宜。
隆冬的窗外依舊黑沉似墨,不見一絲光亮。
宴語涼四仰八叉躺在龍床上睡不著——這麼冷的天,寢宮內雖燒得暖洋洋,但被角邊邊畢竟還是涼。
嵐王手腳頭髮絲又冰。
大冬天的,可別把他的美人給凍壞了……
想到此處,宴語涼修長手指變成小人腿,從被子裡面循著向嵐王那邊潛伏過去。
指尖走啊走,走啊走。
悄咪咪地戳住了嵐王金線紋了蛟蟒的衣袖邊邊。
黑夜中,嵐王驀然起身。
宴語涼一把抓住他手腕:「愛卿去哪?」
黑夜裡,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半晌,嵐王道:「臣,回去自己寢宮。」
宴語涼:「呃,不到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了,哪兒還有空再折騰?愛卿在朕這裡小憩就是了,莫不是愛卿嫌棄朕吵?」
「……」
「不是。」
「那是如何?」
嵐王不語,只努力從皇帝手中掙脫衣袖。卻不料反倒皇帝也跟著爬起來。
他身上很暖,僅是靠近,便是黑夜裡一片盛春明夏的暖溢。
皇帝帶著那暖意,低聲笑:
「還有,青卿說要『回宮』,是要回哪個宮?朕都不知道,原來青卿如今也搬進我宮中住啦?青卿是住在哪裡?是住……點絳宮?」
「……」
「……」
「哈哈哈哈,竟真是點絳宮,不錯不錯,青卿倒是十分自覺!」
黑夜中,嵐王的手臂僵著。
宴語涼則抱著那手臂笑得肆無忌憚,畢竟著實是很好笑——
點絳宮,取自「點絳唇」。
聽名字也知道,這宮中所住的美人,必然得是個千嬌百媚的主兒。
而回觀大夏曆朝歷代,這宮殿也確實一直是最受寵、最得盛的妃子處所,亦是距離天子楚微宮最近的一座宮殿。
如今嵐王倒好,竟把點絳宮給霸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合適合適。
哎喲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