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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個月,聽說他和他的前妻復婚了。他還請畫樓夫妻參加婚禮。祝酒的時候,他介紹白雲歸和畫樓給他的太太認識,笑道:“這位就是因愛而復生的白太太!”

  他太太是位高挑豐腴的女子,笑容溫和:“我們分開四年了,他不肯求我,我亦不肯妥協。多謝你們,其實最適合我們的,還是彼此……”

  回去的時候,白雲歸吻著畫樓,在她耳邊低語:“我們是因為愛而復生的嗎?”

  畫樓不知為何,眼睛有了晶瑩淚光。她重重頷首,他們就是因愛而復生的。

  這四年來,他們在一起,走遍了新加坡,華夏的角落,尋找往日的影子。世界只剩下冰雪,早已不見了昨日,他們卻很是開心。

  “白雲歸,我想領養兩個孩子,一個叫清歌,一個叫素約。我的身體這樣不好,我不敢生孩子了,我還想留著命,多陪你幾年。”畫樓最終還是開口說了這件事。

  白雲歸想了想,點頭同意。

  畫樓的身子,他也不敢冒險。生命是上天饋贈,只要是孩子,真心疼愛,就像白雲靈的張勤,總能培養感qíng出來。

  他們當年俞州版圖的那座城市,從孤兒院裡抱養了兩個十個月大的嬰兒,一男一女。

  男孩子叫清歌,女孩子叫素約。

  再回到帝都的時候,白雲歸這具身體的家人早已從皇室宮廷搬出去,他們家的王族繼任到期了。當年的女王搬到了帝都郊區一處幽靜的山莊,環境清幽。當年的君主白雲歸的弟弟如今在內閣做事。

  他的母親,女王陛下則安享天年,她是位很慈祥的老太太。

  得知畫樓就是曾經的慕容上將,為了白雲歸退役,甚至當年那片海域的所屬權能夠掙回來,是她的功勞,女王很喜歡她,甚至敬佩她的勇氣和果決。

  “我年紀大了,你弟弟又政事繁忙,你們住在這裡陪我這個老婆子,好不好?”清歌和素約兩歲的時候,畫樓和白雲歸帶著他們回山莊看老太太,她就不想讓他們一家人離開了。

  兩個剛剛會說話的孩子異常可愛活潑,老太太瞧著他們就眉開眼笑。

  白雲歸沒有當即答應,而是用話搪塞過去。

  畫樓卻有些猶豫,畢竟白雲歸不是這老太太的兒子,時間久了會不會露餡。

  “你不是想要個健全的家庭?”白雲歸摟住畫樓,在她耳邊道,“老太太做過君主,她的思想可不是簡單的老太婆,她很喜歡你,更加會尊重你。我既然復生在她兒子身上,就應該盡孝道。老二一家人住在帝都,不願意拋卻繁華來陪她;她也不喜歡帝都的喧囂。咱們在這裡陪她吧。”

  畫樓深吸一口氣,頷首。

  瞬間便是十年光yīn,畫樓的身子越來越好,檢查的時候各項指標都健康,醫生說她是醫學的奇蹟。

  她穿越來穿越去,早就逆天了,這點奇蹟算什麼?

  畫樓把想法跟白雲歸說,惹得白雲歸哈哈大笑。

  他柔聲問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嗎?”

  畫樓便想起那清歌的調皮,素約的乖巧,搖搖頭,笑道:“白雲歸,你不覺得神奇嗎?我覺得清歌和素約就是以前那兩個孩子。脾氣簡直一模一樣。清歌還是那麼皮,素約聰明又腹黑……”

  白雲歸眼眸微潤,這兩個孩子,的確有白清歌和白素約的影子,讓他好似重新經歷了一次孩子們的成長。

  有時清歌調皮,白雲歸要打他,他就滿屋子跑,還躲到祖母身後,跟從前的清歌一模一樣。不過那時清歌沒有祖母在跟前,他總是躲到管家、傭人的身後。

  很像很像。

  “倘若是場夢,這是最美的夢!”畫樓依偎著白雲歸,柔聲道。

  白雲歸點頭。

  外面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十一歲的白清歌高聲道:“我要去阿拉斯加滑雪,爸爸說了,考了前十名就可以去!祖母祖母,我可以去滑雪嘍!”

  白素約淡然笑道:“爸爸說我考了全校第一,就答應我一個條件,任何條件。哥哥,你猜我要什麼?”

  白清歌單純又興奮,問妹妹:“你要什麼?”

  “我要哥哥暑假陪我參加兩個月的游泳班!”白素約淡淡說道,轉身回房。

  屋外一片寂靜,半分鐘後,才有白清歌的吼聲:“白素約,我跟你拼了!”

  老太太呵呵的笑聲壓抑不住,從走廊下傳來。

  畫樓摟住白雲歸的腰,相視而笑,彼此的面容都是滿足與幸福。

  番外二:李方景(1)

  多少年後,李方景總記得第一次遇到慕容畫樓的qíng景。

  並不是高朋滿座的李家壽宴,而是南渡餐廳。

  西式南渡餐廳曖昧而冷艷,穹頂水晶吊燈枝盞繁複里透出朦朧又嫵媚的光,四周男女皆是西裝:或西服馬甲,懷表鏈子熠熠生輝;或洋裙蕾絲,高跟鞋踩著婀娜多姿,直到三個男女打破了南渡餐廳的和諧。

  兩名女郎,皆是古式的高鬟雲髻,玉簪挽起青絲裊裊,似古畫裡走出的窈窕仕女;旗袍又是最時髦的裝扮,穿在她們身邊,別樣的古韻。那男子,則是一襲鐵灰色軍裝,英武不凡。

  那天,慕容畫樓穿著月白色的旗袍,眼帘低垂,纖濃羽睫似羽扇投下朦朧yīn影,隱藏了她眼眸的睿智,舉手投足間大方文雅,似繁茂梢頭的一朵白茶,悄然綻放著華麗,似白茶的深意:你怎能忽視我?

  她的風姿神采,令人難以忽視。

  那時,她便在李方景心中落下淺淺印痕。

  無關曖昧,無關愛戀,僅僅是一個與眾不同女子給人的別樣感觸。那是白雲歸內宅小妻子,很特別的女人。

  像李方景這樣的男子,很難為女人心動。

  家境優越,李府是俞州首富;模樣絕美,他被人稱第一美男,多少豪門名媛或投懷送抱,或qíng愫暗許,或一片芳心付玉壺,皆為李郎痴。

  他看上的女人,只要他稍微有點表示,立馬可以俘獲,讓他對女人漸漸沒有了新鮮感和成就感。

  多求而難得,才顯得珍貴。

  女人對他而言,手到擒來,太無趣。

  李府的壽宴,李方景第一次和她正面接觸。握住她纖柔皓腕跳舞,李方景心中亦有過衡量:此女頗有風qíng,肌膚雪白剔透,青絲濃密順柔,眉眼不算出色,可凝眸淺笑中,總有烈烈灼目華采,她亦配得上佳人二字。

  那日是祝壽,她穿著大紅色並蒂蓮旗袍,雙頤似煙霞染透,為她的容顏添了穠艷。

  不知是否心態作祟,多少年後,李方景想起那日的慕容畫樓,總覺得她艷冠全場,女人們皆被她的光芒籠罩,黯然失色。

  特別是身為內宅婦人的她,一手嫻熟又生動的鋼琴曲,才李方景眼波橫掠,心頭微跳。

  她穿著大紅色繡並蒂蓮旗袍,一步步昂首挺胸,走向舞台中央的那架黑白鋼琴。神態既無倨傲,亦不慌亂,似天成的威嚴,她宛如仙人落凡塵,艷驚四周,媚態橫生。

  李方景那時有一個念頭忽閃而過:人海里兜兜轉轉,或許他想要的女人,便是這種的吧?

  當時,僅僅是朦朧的感觸,他未曾深想。他有他的抱負,愛qíng、女人不過是他生命繁茂枝頭的零星點綴,大業才是他的畢生追求。

  是有過不一樣的感覺的,要不然,當他預料她活不過那晚的時候,為何覺得遺憾?

  他用女子做棋子,得心應手,從不憐惜的,卻對她生出悲憫。人世的際遇就是這般奇怪。

  根本不應該記掛的女人,迷迷糊糊就撞進了他的心房,他自當是趣聞,不曾深想,更加不曾想過去追求爭取。

  他只是感嘆,自己亦會記掛女人。

  二十幾年後,當他參加她的葬禮時,他才驚覺,那次的壽宴,是他一生孤獨的開端,因為那時,她闖進了他的生命,而後的歲月,她一點點盤根錯節,牢牢霸占了他整顆心房,得不到,舍不下。

  再次和她相遇,在艾森豪俱樂部。

  人生的際遇便是這般神奇。

  倘若沒有容舟,他不可能在艾森豪這等男人的銷金窟里遇著她,跟她有過那麼一段靡麗的遭遇。

  那次的歷險,在他心中留下的記憶,僅僅是靡麗。

  原本踩著梵阿玲的曲子,炫目燈下瑤池般的舞池裡同她蹁躚起舞。她的側顏被嬌媚的狐狸面具遮住,粉唇嬌柔,眼波清湛,笑聲柔婉,他的心好似被什麼蠱惑著,有踩在雲端的飄渺幸福感。

  但是燈光突然一黯,血腥味和槍聲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第一個懷疑的,竟然是她。

  那時,他分得清什麼是戲,什麼是現實。對慕容畫樓那點迷戀,似自己在演一場深qíng戲,他全神貫注的投入,演的淋漓盡致,可挾持她,終究把戲劇打斷,回到現實。

  被關在昏暗的船艙,她那手漂亮的開手銬絕技,令他驚嘆:不管她是誰培養的,她都是枚優秀的棋子。

  那時,他仍是將她視為物品,欣賞她的美,把自己扮演成深qíng者,誘惑著她的美麗。

  直到她說:六少會史冊留芳,混跡軟玉溫香,實則心有丘壑;她說,斗室難容丈夫之志,六少會有大作為。

  李方景才正式把她當成一個朋友來看待。

  活了二十六年啊,他隱忍著自己的理xing,偽裝成醉臥花叢的風流大少,每個人都說他沒有出息,是個紈絝子弟,偏偏她一語道破了他的心思。

  似一道激流,滑進了他的心。

  她更是出神入化把讓他領略她的風采,一手jīng準的槍法,令人艷羨感嘆。

  他記得那晚,他跟她說了很多話,他亦記得,那晚的她,嫻靜如蘭,迭迭垂眸見有些許嬌態,令他心路被繁華鋪滿,碧樹蔥鬱,花影搖曳。

  而後,船艙被她的手槍打破,海水涌了進來。不會泅水的她任由他摟著,滑下海面。而李方景,感覺不是在冰涼的海底,而是衣香鬢影的宴會,他摟住她,心底莫名被觸動,qíng愫泅開,緩緩化作絲線,纏繞著他,令他窒息,唯有呢喃著她的名字,才能活得片刻的生機。

  畫樓。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往後的日子再次回想,這才是真正沉淪的地方。他自己恍若不覺,心卻早已迷失,隨著她的身姿遠離了李方景的理智,一生便這樣追隨著她。

  每次看到月夜下的海,李方景仿佛總能看到那晚的她,鬢絲被海水泅開,凌亂披在肩頭,似煙羅漫捲,旖旎嫵媚。

  耳邊還有那首歌:“天涯流落思無窮,既相逢,卻匆匆,攜手佳人,和淚折殘紅……”

  番外二:李方景(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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