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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鎰的笑聲終於漸漸停止了,他看向鄭元武,像是方才的笑聲已經用盡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喉嚨沙啞地同他確認道:「此話當真?」

  鄭元武繃著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誰知韋鎰卻搖頭:「你做不了主。」

  鄭元武神色一頓,轉頭去看被他拿刀挾持住的宣德帝,似在等他表態。誰知,這位命懸一線的皇帝,面對著苦辛殿前眾多的將士,像是忽然間拾起了他帝王的尊嚴,雖叫他將刀架在了脖子上,竟還是面不改色,冷冷道:「你害死朕的兒子,朕出去之後,必然要你的兒子陪葬!」

  秋欣然同鄭元武心裡同時「咯噔」一聲,眼見著韋鎰臉色大變,眼看就要失控,鄭元武隨時準備在他發作之前,上前奪下他手中的刀。秋欣然則焦急地抬頭四望,終於在西邊的屋檐上看見一點亮光一閃。

  她盯著那一點箭簇上的寒光,心中方才一松,但仔細再看那箭尖久久未發,似有幾分猶豫,她又不由心中一緊,不禁高聲喊道:「侯爺!」

  話音未落,不等韋鎰驚醒,一支箭翎攜雷霆萬鈞之勢,瞬間刺穿了他的喉嚨。宣德帝只感到頰邊一熱,耳邊一聲清脆的喉骨斷裂聲,箭尖刺穿韋鎰喉嚨時,他似乎能夠感覺到箭翎隔著幾寸距離也擦過了他的皮膚。直到架在脖子上的長刀落地,他依舊僵直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擂鼓一般的心跳聲漸漸如潮水退去,他才低頭看了眼腳下,男人的屍體從台階上滾落,他死前臉上還是一臉震驚,似乎至死也沒有反應過來,這一支箭究竟是從哪裡射來,在頃刻間取走了他的性命。

  周遭一片寂靜,宣德帝輕晃一下身子,叫一旁的人攙扶住。他抬頭望著方才箭羽射來的方向,房檐上已空無一人,那支箭所帶來的凌厲殺意隨著韋鎰的死頃刻間消失於無形,恍若只是他生死之間的些許錯覺。

  第73章 宜移柩  長安終究不是她的長安,可天下……

  夏修言失蹤許久之後忽然回朝, 不等朝廷問責,就立下救駕的大功。韋鎰身死之後,夏修言呈上從迖越人手中得來的物證, 裡頭有吳廣達與齊克丹往來的書信, 與當年他在行宮後山從迖越刺客身上找到的書信筆跡、符印完全相同, 能夠證明都是一人所為,吳廣達與多年前琓州之變脫不了干係。章家隨即洗清冤屈, 章榕章卉兩兄妹被從獄中放出。

  隨即大理寺少卿周顯已當眾彈劾吳廣達數十條罪狀, 當日吳廣達收押下獄。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會審,經參與謀亂的羽林軍指認, 大祭禮謀反一案吳廣達亦牽涉其中。人證物證俱在,可謂是鐵證如山。幾日後大理寺呈上判決書,勾結外敵、謀害忠良、意圖謀反……樁樁件件都是當誅九族的大罪。宣德帝望著呈上來的奏章, 最底下「腰斬」二字觸目驚心。他提筆舔了下硃砂, 落筆畫圈之後,不禁合眼長嘆了口氣。

  行刑那天,刑場裡里外外叫前來看熱鬧的長安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遠處的酒樓上,夏修言坐在酒樓二樓的窗邊。一旁有食客議論紛紛, 談起七年前的琓州之困, 言語間滿是唏噓。

  有人感慨道:「……這吳廣達一死,總算是替當年邊關枉死的戰士討回公道。」

  另一人道:「你說吳廣達死後,定北侯下一個要收拾的會是誰?」

  「這還用說?」另有人湊近了笑得不懷好意, 「還能有誰, 我看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每回提到此事, 最後總繞不開當年朝堂上定下生死的那一卦。定北侯回京許久沒有動靜,人人都以為他寬宏大量將這事放過了,但今天一見吳廣達等人的下場, 就知道他此番回京必然是要替當年之事討個公道,既然如此,也沒有單單放過了當年卜卦之人的道理。

  「你說那道士當年是不是當真收了吳廣達那狗賊的賄賂,才故意將侯爺送去邊關送死?」

  「誒,我看吳廣達死了,她卻還好端端的,說不定背後另有他人。」

  也有人說:「說不定當真是她卦算得准,我聽說那道士回來在安仁坊又開了家算攤,別的不說,生意倒是真的好,聽人說,那可是一卦難求。」

  「別管是不是算出來,就那時候,敢在朝上這麼說我看就是不懷好意!」

  「我要是那道士,現在就該合計著趕快收拾東西逃跑。」

  「此言差矣,我要是她我就不跑……」

  ……

  賀中聽見身後的議論聲,不大高興地轉過頭,他是個直腸子,心裡藏不住事,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同身邊的人小聲問道:「侯爺當真準備對秋道長下手?」

  聽他這口氣頗有些糾結,高暘稀奇地瞥他一眼,又聽他說:「老實說,我這兩天心裡老琢磨著這事,總也睡不好。」

  夏修言:「還能有讓你睡不好的事情?」

  「哎,可不是。」賀中嘆一口氣,「這段時間,你們幾個都不在,要不是她,光憑我這個榆木腦袋,恨不得當天就跑去大理寺劫獄。」

  高暘忍不住抿嘴一笑:「我記得你先前還很看不慣秋姑娘。」

  賀中努努嘴,欲言又止:「我是想著如果外頭的傳言都是真的,她這回也勉強算是將功折罪,而且我看那小道士身體弱得很也經不起折騰,正巧這兩日又病了。侯爺要心裡再氣不過,為難她一番也就罷了,也不必太叫人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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