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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他同吳廣達聯手陷害章永,換來了七年的榮華富貴;這一次,吳廣達找上他時,他知道又一個機會到了眼前。只要事成之後,李晗台能夠順利登上帝位,不要說羽林軍統領,就是接手如今的昌武軍都不在話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局勢大好之際,忽然叫一個道士攪了局。眼看著山下隨時可能生變,李晗台卻還在這裡哭哭啼啼,急得他恨不得立即上前替他一刀砍了皇帝。

  正這樣想,外邊突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殿中眾人都叫這外頭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隨即一陣刀槍齊鳴的打鬥聲,殿外的守衛在門口慌慌張張地稟報導:「韋統領,定北侯帶人攻上來了!」

  「什麼?」韋鎰大驚,「誰來了?」

  「定北侯!」那侍衛著急忙慌地喊道,「定北侯帶著將士攻上來了!」

  宣德帝也沒想到夏修言會在此時出現在此地,他一手按住李晗台肩膀,聲音沙啞地開口道:「台兒,扶朕起來,萬事還來得及。」

  李晗台止住了哭聲,他抬起袖子輕輕擦拭眼淚,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他緩緩抬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喃喃著低聲道:「父皇,來不及了……」

  宣德帝心中大慟,眼皮微微一跳,餘光就瞥見李晗台猛一抬手,但右手剛到半空,又戛然而止,像是提線木偶叫人剪斷了牽引的繩索,就連臉上神色也是瞬間一滯,漸漸變得空白。片刻後,男子嘴角一絲鮮血滑落,瞳孔完全失去了神采。

  宣德帝怔怔低頭,看著青年當胸貫穿而過的刀尖,目光緩緩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不遠處。李晗意一身紅衣,站在紗帳後,慢慢放下擲出長刀的手,冷冷看著榻邊的青年轟然倒地。

  李晗台指間一塊鋒利的碎瓷,不知是什麼時候從地上撿起來藏在袖間,已經割破了他的手,鮮血淌了滿手。隨著他身形倒下,碎瓷從他指尖滾落,一骨碌滾到腳邊,「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寢宮中,猶如塵埃落定的聲音。

  男子睜著眼睛,臉上淚痕未乾,一口鮮血從喉管里嗆了出來,濺了一臉,像是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雙眼兀自圓睜,但已終於失去了焦距。

  秋欣然忍不住閉了下眼睛。

  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他最後拿在手裡的那塊碎瓷,到底是想用作自盡還是打算刺殺宣德帝的了。徐書怡說他不得好死,最後他死在了自己的親兄弟手上,不知這種方式是否能夠告慰情人的怨魂。

  苦辛殿的殿門從外面被轟然撞開,與此同時,李晗意終於也堅持不住又重新跌坐在了地上。

  李晗台刺在他腰腹上的那一刀因為劇痛短暫壓制住了他體內的藥力,但是又很快叫他因為流血過多而開始感覺到失力暈眩。

  鄭元武進門時所看見的,就是滿殿的狼藉,和躺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的李晗台。他瞳孔猛地一縮,看著殿中的幾人,幾乎立即就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只好在坐在榻上的宣德帝看上去安然無恙,雖然神色呆滯,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但此時不容他多想,韋鎰見李晗台身死,正準備逃離,不想鄭元武堵在門邊,昌武軍已經打到了宮外,要是硬闖,不等他邁出殿門半步,恐怕就要死在亂刀之下。他橫下一條心,轉頭疾衝到紗簾後。李晗意立即察覺到他的意圖,起身上前阻攔,但他傷口崩裂,失血過多,剛一動身子就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眨眼之間,韋鎰已經衝到榻前,反手抽出插在李晗台胸口的長刀,一下架在了宣德帝的脖子上。

  鄭元武雖也很快意識到他的動作,但是到底因為距離太遠,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挾持了榻上的宣德帝,將其一把拖下床榻,緩緩朝著殿外走來。

  韋鎰被逼至絕境,面色癲狂,全然已經是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他拖著身旁虛弱的皇帝走到門邊,每往前走上一步,鄭元武便只能往後退上一步。二人就這樣一步步地走出了苦辛殿外。

  昌武軍此時已經完完全全壓制住了山上的叛軍,殿外金戈之聲漸歇,四周一片寂靜。眾將士衝進宮中,就看見退出殿來的三人,一時間無人輕舉妄動。

  韋鎰看著外面屍首如山,一個個皆是今早隨他上山的手下,看著那些人仿佛就能看見他自己的下場。而眼前里里外外站滿了披堅執銳的將士,一雙雙眼睛沉默地注視著他,如同注視著一個已死之人。

  在這種無聲的壓力下,他忽然高聲狂笑起來。他笑得連握著刀的手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而宣德帝在這樣的大笑聲中,不住地咳嗽起來,叫一旁的鄭元武觸目驚心,生怕他手上一個不穩,就割開了手中人質的喉管。

  秋欣然追到殿外,正看見台階前這一幕,她不知所措地望著二人的背影,茫然地轉頭去看站在一旁的鄭元武。

  沒人知道要怎麼辦,這個匪徒挾持了全天下的皇帝,卻沒有開口提出任何訴求。他站在宮殿的台階上,向著宮牆外遠眺,頭頂有飛鳥掠過天際。但他自知自己已是死路一條,在殿內還有滿腔的不甘與拼死一搏的狠厲,到了殿外望著這浩大的天地,才知道已經窮途末路無處可去。

  秋欣然焦急地望著他的背影,生怕他自知已無生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泄憤。

  鄭元武在他五步遠外,沉聲道:「放下刀,或許還能饒你家人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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