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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欣然一臉茫然:「為何?」

  夏修言淡淡道:「鎮南王一生戰功赫赫,宣德五年在京修建鎮南王府,八年又領兵出征,大敗。這宅子怎麼算得上是處福地?」

  這理由聽著倒是很有道理,但先不說鎮南王那會兒都已經年近六十,老將出征了,秋欣然眨眨眼,訕笑道:「我怎麼記得侯爺原先不大相信這些?」

  夏修言聞言抬眼看過來,目光頗為意味深長:「道長七年前一卦料事如神,叫人很難不信這些。」

  不知怎麼的,這話總覺得能叫人聽出點弦外之音來。秋欣然摸不透他這話里的意思,倒是聽他忽然提起七年前的事情心中一驚,下意識拿起桌邊的茶盞遞低頭抿了一口,掩飾了一下神色,茶水入口,才發現是過夜的冷茶。

  夏修言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對面端茶喝水的女冠。印象里懵懂張揚的小道士脫去稚氣,喝茶時確有幾分像模像樣的沉靜,但過夜的茶水入口一股澀味,叫她又抿著嘴露出一副難以下咽的神色,很快耷拉下眉頭極力鎮定地放下杯子將那茶盞推得更遠了些。

  夏修言唇邊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像是她這表面裝模作樣背地裡小動作不斷的神態,叫他找回了舊時那點熟稔的印象。於是大發慈悲,按下了那點戲耍的心思,主動轉開了話頭:「其實不必這麼麻煩,我已有看中的宅子了。」

  秋欣然一愣:「侯爺看中的是哪兒?」

  「平康坊估衣巷正有一處良宅,是前戶部尚書方大人的宅子。」

  秋欣然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侯爺何不直接稟明聖上?」

  「不可,那宅子得由你呈報上去。」

  「為何?」

  夏修言微微一笑:「因為那宅子現今的主人是吳朋。」

  「……」溫潤如玉果然都是假象,秋欣然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不必細問都猜得出這底下有古怪。

  屋外有人敲門,高暘端著托盤進來,上頭放著紗布和膏藥。秋欣然這才想起方才他空手接下了高玥那一鞭,手上應當是受了傷。她下意識去看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夏修言瞥她一眼,將右手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伸出左手對高暘道:「我自己來。」

  高暘猶豫一下:「侯爺左手上藥不太方便。」

  「無妨,」夏修言淡淡地堅持道,「你去後頭看著賀中。」

  高暘沒法子,他兩手捧著藥膏,壓著眉頭忽然轉身對著秋欣然道:「道長能否替侯爺上藥?」

  秋欣然一愣,下意識轉頭去看榻上的人。夏修言抿著嘴對高暘這自作主張的行為看似有些不滿,但並未出言阻止。她無措地站起來兩手接過藥膏,訥訥道:「啊……理應如此。」

  第52章 宜包紮  周顯已涼涼道:「你若是不去……

  夏修言右手掌心一道紅痕, 微微腫起,破了些皮,傷得不重就是看著有些嚇人。秋欣然拿著藥膏走到他身旁的軟榻上坐下, 往藥膏里沾了一指頭, 輕輕往他手心抹了一點。

  這一下跟貓爪子撓似的, 碰到傷處倒是不疼,就是癢, 癢得他忍不住蜷了下手指。秋欣然以為自己笨手笨腳上得不對, 不由打起了退堂鼓:「要麼還是叫個下人進來幫忙?」

  夏修言一言不發,伸手要去拿她手上的藥膏。秋欣然忙護犢子似的躲了躲, 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來我來,我……我再試試。」

  她憋著口氣, 又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抹開, 還是癢。夏修言忍著沒動,見她低頭一副全神貫注,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不知道的倒以為她在做什麼萬分精細的活。他動一下嘴角, 覺得掌心的傷口又發燙起來。

  「你這回下山可是準備在長安久住?」他忽然開口問。

  秋欣然不知他問這話的用意, 低頭謹慎措辭:「我下山尋道,道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夏修言輕嗤一聲:「你倒會打機鋒。」

  秋欣然著臉皮將這話當做褒獎:「侯爺這次入京準備在京中長住?」

  夏修言不直說, 反問道:「你不希望我留在京中?」

  「侯爺說笑了, 我自然不會這麼想。」

  夏修言於是又問:「那你是希望我留在京中?」

  秋欣然噎了一下, 只覺得幾年不見他這給人下套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侯爺在京中長住,是長安百姓之幸;侯爺軍務在身不能長留, 是邊關百姓之幸。」

  夏修言聽她這一番圓滑答案,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不置可否。外頭陽光照進來,落在屋裡頭,空氣里還能聞見一絲草木的氣息。女子素手划過他的掌心,像在摩挲他掌心的紋路。他一貫不信這些,這會兒卻忍不住忽然開口問:「你會看手相嗎?」

  女子叫他問得一愣:「會是會……」她抬頭看過來,「侯爺想我替你看看手相?」

  「當真看得到嗎?」夏修言定定地看著她,狀若無意地開口道,「生年幾何,死於何年,幾時娶妻,何時生子,婚配之人是誰?」

  「雖說能看出一些,但也必定不可能這般詳盡,何況命數一事並非一成不變。」秋欣然欲言又止,看著他面色有些古怪,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規勸道,「侯爺倒也不必因為我早年那一卦,忽然如此篤定相命之術來。」她淳淳勸導道:「事在人為,若是迷信天命,恐怕物極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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