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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香那時候都不太懂得《德意志意識形態》是個什麼玩意兒,但還是聽她說了下去,也接過了那支筆。
這一幕如一記重錘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有觀眾忍不住嗚咽出了聲。
而程粵眸光陰沉,也無法看下去江簌那張臉死亡的場景。他胸中堵著許多團火,有妒火,有怒火,還有說不出的鑽心般的憋悶和疼痛,哪怕知道那只是個角色。
可這個角色頂著江簌的臉。
程粵克制著情緒,用大衣外套將江簌整個人從頭裹住,然後在更為黑暗隱-秘的環境中,小心翼翼地吻住了江簌。
程粵的這個吻溫柔又纏綿。
他不停地輕撫著江簌的後腦,像是安撫一隻小貓。
當燈光重新亮起,程粵才鬆開了她。
「江簌。」他聲音低沉嘶啞,「我愛你。」
愛得要命。
他們走的時候,也是電影院最後退場的。
從昏暗的場所驟然走出來,眯了眯眼,才慢慢適應了天光。
「下雨了。」
因為下雨,路上的行人,和從電影院出來的人都匆匆而行,絲毫沒有留意身邊站著誰。
程粵望了一眼天空,神色鬱郁,很不高興。
一下雨,自然有很多約會項目都不能做了。
「我們帶傘了嗎?」江簌問。
「車裡有。」程粵話音剛落下,停在路邊的轎車車門打開,保鏢撐著傘,殷勤地走上了前。
這樣的排場才引得路人多看了一眼。
「程總,江小姐,請。」保鏢出聲。
程粵卻是徑直接過了他手中的傘,將江簌遮住,同時又用寬厚的大衣將江簌整個裹入其中,將人牢牢摟住,一塊兒邁下了台階。
保鏢愣了下,這才又自己撐開傘,跟了上去。
程粵拉開車門,沒等讓江簌坐進去,他的手機就響了。
他垂眸掃一眼。
是程太太打來的。
多半是為了問江簌晚上去吃飯嗎。
程粵頓了片刻,接起了電話。
程太太開口,小心翼翼:「晚上簌簌還有工作嗎?沒有的話,要一起回家吃飯嗎?」電話那頭還伴隨著兩道極輕的呼吸聲,很明顯,手機開的外放收音。老程和程振軒應該就坐在一旁。
程粵呼吸頓了頓,就發覺江簌從他的懷抱里掙開,蹲了下去???
程粵的目光不由跟著垂落。
江簌蹲在車門旁,大衣的衣擺都挨了地,浸了一點污水,但她好像渾然不覺。
程粵飛快地對那頭說:「沒有工作安排。待會兒回。」
程太太愣了下,知道那頭肯定是有什麼急事:「哦,好。」
程粵掛了電話,就立刻跟著江簌一塊兒蹲了下去。
這一蹲――
只見車輪內側,趴著一隻瘦弱的咖啡色的毛髮亂糟糟的……狗?
大概是因為它太過瘦弱的緣故,反倒襯得一雙烏黑的眼格外的大。它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連眼神似乎都是濕漉漉的。
當程粵看向它的時候,小狗的身軀明顯顫抖得更明顯了,它的鼻頭一慫一慫,就仿佛從面前的兩個人類身上,嗅到了某種猛獸的氣息。
它猶豫了幾秒,然後自己抱住自己的後腿,慢動作地「啪」一下倒了下去,再生疏地翻了個四腳朝天,露出了奶黃與焦黃色相交的肚皮。
這是小動物最常見的示弱和討好的姿態。
程粵:「……」
雨慢慢下大了。
雨點拍打在傘面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保鏢都恨不得衝上去幫「少奶奶」撿衣擺了。
這時候程粵聽見江簌說:「程粵,我們養只狗。」
不是我。
是我們。
程粵眼皮一跳:「養。」
別說是養狗了。
養大象養鱷魚養獅子都行。
程粵短暫地忘記了剛才在電影院裡的醋意。
江簌伸手要去抱那隻狗,她精緻的面容不變,絲毫沒有嫌棄下雨過後到處都是泥濘的意思。
但程粵還是按住了她的手腕。
「我來抱。」程粵說。
「嗯?」江簌歪頭看了看他,停頓幾秒,收回了手,「唔。」
程粵抱著,她就可以摸摸了。
她想摸它的鼻頭。
圓圓的,她從來沒有摸過。
然後保鏢就在後面目瞪口呆地看見,冷酷無情的老闆,一伸手,將那隻流浪狗抱了起來,泥水弄髒了他的大衣外套,也沒見他變臉。
程粵:「上車。」
保鏢磕磕絆絆地應了聲,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真恨不得掏出手機,把這一幕拍下來。
其實還真有人拍。
江簌和程粵前腳上車,後腳就有狗仔悄悄走了出來。
他們現在算是摸清楚了,程總不僅不排斥他們拍照,相反……只要標題起得好,程總甚至還挺樂於見到?
「這算大新聞了吧?」有人恍恍惚惚地問出了聲。
「算……吧。」
江簌剛撿了狗,面上沒什麼多的情緒,但雙眼都幾乎放著光,比她擁有的寶石還要耀眼。
等程太太接到電話的時候,江簌和程粵都快到家了。
這邊老程守著門。
門一開,就見程粵抱了只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