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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有統一發放飲用水的服務台,近衛文隆還是跑到苹如跟前,接下了苹如給他送的葡萄糖水。

  跑完八百米的近衛文隆,此時大汗淋漓,他喝過葡萄糖水後,還不忘把苹如介紹給自己的同事,說苹如是他的女朋友。

  苹如微笑著,落落大方地跟近衛文隆的同事打招呼,說笑攀談。

  無意中,苹如看到周遭有幾個行跡可疑的人在晃蕩,游移的眼神時不時投過來。

  苹如扯扯近衛文隆的衣袖,朝那邊看了看:“文隆,那邊是什麼人,也是學校的職工嗎?”

  近衛文隆隨意一看,道:“是特務吧。我身邊經常會有的,例行公事,保護我的安全。”

  苹如猶疑地點點頭。

  日頭漸大,近衛文隆擔心苹如中暑,帶苹如回了學生主事辦公室。

  近衛文隆去接水給苹如洗水果吃,苹如就坐在他的辦公桌那裡等著。

  辦公桌很整潔,唯有一張未寫完的書信攤在上面,用一本書半壓著。

  苹如本無意窺視近衛文隆的隱私,但見信的開頭稱呼是親愛的妹夫,想想也算是近衛家族的人。

  苹如是帶著窺探政事的心思去偷看的,卻發現內容與政事無關,而是向妹夫表明想要娶一位名叫鄭蘋如的中日混血兒為妻的心跡。

  她是以做任務的心態假意逢迎他的,不料他卻動了真心。

  負罪感與內疚感一瞬爬上心頭,苹如慌亂地掩上信紙,令其回歸原位。

  近衛文隆洗好了水果,端過來用水果刀切成小塊兒,一個一個餵苹如吃。

  苹如接了一塊兒吃,隨即道:“還是我自己來吧,你也一起吃。”

  近衛文隆點頭,坐下來與苹如一起享用。

  水果雖甜,苹如吃得有些不是滋味,甚至還噎住了。

  苹如覺著,或許,這就是騙取別人感情的現世報吧。

  可現在坦白不是時候,再過些日子吧。

  又是一個周末,近衛文隆請苹如到大光明電影院看電影。

  電影是美國的人猿泰山,講的是一個英國女孩隨父親前往非洲尋找大象墓穴,途中遇險被人猿泰山所救,情不自禁愛上泰山的故事。

  電影放映完後,近衛文隆陪苹如逛新新公司,他依然陶醉在方才那場電影裡面,又或許他是醞釀已久想要向苹如告白:“苹如,我覺得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很像我。我是一個受父親之命前往中國尋求接觸重慶政府的日本人,途中遇見了給我方向的女孩,於是我情不自禁地愛上了那個女孩。”

  他打開讓售貨員提前包裝好的小禮品盒,取出一串粉珍珠項鍊來,神色鄭重:“苹如,我想娶你為妻。”

  那麼多人看著,苹如不好當面拒絕,駁了近衛文隆的情面,她道:“我們去別處說話。”

  近衛文隆高興地應了。

  苹如把近衛文隆帶到了霞飛路一個小樓裡面,有一間嵇希宗為苹如準備的小屋,方便苹如把日軍新聞台和翻譯室的情報直接傳送給重慶方面。

  苹如掀開牆角桌子上的小布簾,露出的是一部電台,她操作敏捷,熟練地譯出電報給近衛文隆看。

  近衛文隆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睛和嘴巴都不自覺地張大了。

  苹如神色鎮靜,道:“為解你此刻的疑慮,我坦白,我是為結束中日戰爭而工作的。”

  是想說,她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執行任務嗎?

  近衛文隆勉強擠出一個笑。

  苹如把電報翻譯給近衛文隆:“已接到上峰的指示,我們的人將會立即送你去重慶,路上大約要一個星期,你記得多帶些衣服。”

  最後一句話,像是暖流一樣撫過心田,近衛文隆高興道:“我們具體什麼時候可以動身?”

  苹如心懷歉疚:“明天動身,不過我另有工作,不能跟你一起去。”

  近衛文隆有些不大高興,苹如安慰他:“會有人接應的,你放心。”

  壓抑了半天的問題,近衛文隆終於問了出來,他想知道答案,又畏懼答案的殘忍,矛盾著:“苹如,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吧?”

  “文隆,我們之間,是真的。只是我……”苹如低下頭去,不敢看近衛文隆的眼睛,裡面有著太深的情意,她受不起。

  門外忽然有人敲門,不待苹如開門,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大抵是中統安插在這裡的人:“日本憲兵隊便衣要到了!”

  近衛文隆急著推苹如出去:“苹如,你怕是要暴露了,快走吧。”

  “謝謝你,文隆,各自珍重,後會有期。”

  苹如戀戀辭別,轉身登上最高層,沿著樓頂,一路穿梭到了亞爾培路,閃進了高恩博家中。

  ☆、復出

  在法租界家中蟄伏了一個月之久的苹如, 終於重見天日了。

  自從事情敗露,苹如一直很擔心近衛文隆會受到日本軍部的擠壓,她一出家門, 當先前往東亞同文書院學生主事辦公室。

  辦公室裡面的人已經換了, 聽那位新來的學生主事說,近衛文隆已經被遣返日本了。他曾經回來過一趟, 整理了落在這裡的舊物。他還留了一個印有他在日本地址的名片,拜託調過來的新主事給苹如。

  苹如手捏那張名片, 看著那永遠不可能去往的地址, 不知不覺濕了眼眶:“您知道文隆在日本好嗎?”

  “不太樂觀。據說有人向日本軍部告了他的狀, 之後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了。”

  苹如怏怏地離開了書院。

  如從前的日本首相近衛文麿所言,他力量太弱了。

  儘管近衛一族仍然活躍在日本政壇, 可比起日本軍部和戰爭擴大派,太弱了。

  近衛文隆在日本恐怕不會好過。

  苹如難以想像她鼓動近衛文隆潛往重慶事的敗露,除了文隆,還會牽扯到多少人。

  她想到了花野吉平和三木亮孝。

  當苹如趕往陸軍特務部尋找花野吉平, 才知道花野早水與三木亮孝等日本陸軍特務部中層官佐因為有日共的嫌疑已經被捕。

  近衛文隆和花野早水他們難免會受到審訊,那麼此刻的她,是不是已然是透明了的。

  苹如不敢多想。

  呂班路路上, 苹如遇見了上海新聞學校的陳則高,新四軍答謝花野吉平和三木亮孝幫助救援被捕人員的宴會過後,陳則高就經常跟苹如花野一起開會。

  不過,陳則高是藍衣社的社員, 藍衣社歸戴笠管,而戴笠負責軍統,可以視陳則高為軍統的人。

  他早就跟苹如坦白過身份,苹如對他也毫不隱瞞。

  見到苹如,陳則高跟苹如談起了近衛文隆事件,他覺得很可惜。他還說,軍統那邊也有意要與近衛文麿派到上海的代表談談,其意是摸清日本軍部的底子,尤其是當下今井武夫與汪精衛之間的談判內容。

  近衛文麿派到上海的幾個代表中,早水親重被抓,近衛文隆被遣返,只剩下海軍諜報機關長小野寺信。

  風頭正緊,苹如認為這一段時間不適合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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