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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些,也正是他所期盼的。

  最後他說, 他想讓苹如去香港,跟他結婚。

  收到漢勛的書信已然很開心了,又是求婚的書信,苹如百感交集,落筆回信。

  親愛的漢勛:

  收到你的信,我很開心。

  你說你要娶我,我更是喜不自勝。

  現下,我只想飛到香港,馬上和你舉行婚禮。

  可路途遙遠,堪比情敵,你須等我幾日。

  婚禮的詳細事宜,我們當面再議。

  為了能馬上回信,順帶寄照片給漢勛,苹如每隔幾天就給自己拍照,洗幾張照片,以供不時之需。

  其實所謂的不時之需,只是苹如心急。

  苹如把背後寫著‘送給我最最親愛的人,漢勛,你’的照片,還有剛才寫的信,整齊地放在信封里,裝進手提包,預備出門送到郵局去。

  一個電話,打亂了苹如的安排。

  目的地由郵局轉為新生命書局。

  陳寶驊雙手負背,邊踱步邊布置任務:“上頭指示,有一個人需要你接近,非你不可。他叫近衛文隆,近衛文麿的兒子,現在上海東亞同文書院任主事。你跟他熟識之後,勸他到重慶跟蔣委員長談談。”

  “我怎麼跟他認識?”

  陳寶驊左眉一挑:“你有很多途徑和方式啊。我就舉一個例子,比如,你認識近衛患麿,他叔叔。”

  苹如朝陳寶驊掀了掀眼皮:“可怕。”

  陳寶驊笑:“可怕?可怕你還跟他跳舞?”

  苹如亦笑:“上司大人誤會了,我是在說您。”

  陳寶驊一聳肩,一攤手,歪頭:“有嗎?”

  “整天監視人,讓我猶如一個透明人,您說可怕不可怕?”

  陳寶驊不應苹如方才的話,他指了指苹如的左手:“摘下你的戒指,礙事兒。”

  苹如理直氣壯:“我要結婚了。”

  陳寶驊頤指氣使:“婚期延遲。”

  “延遲多久?”

  “完成任務,隨便你結婚生子做媽媽,當奶奶*子孫滿堂。”

  陳寶驊說完,便是良久的靜寂,過了會兒,苹如應聲:“好。”

  陳寶驊再次提醒:“你的戒指會讓男人望而卻步。”

  苹如捏著左手指上的戒指,不忍褪下:“男女之間就沒有純正的朋友關係嗎?”

  陳寶驊答得很快:“沒有。人家又不缺你一個朋友。”

  “有的。”一旁的嵇希宗說話了。

  有了支持,苹如語氣硬了些:“對,我跟希宗就是。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把近衛文隆說服,讓他同意到重慶談判的。你等著看吧。”

  陳寶驊還未說什麼,嵇希宗道:“只是摘下戒指可以事半功倍。”

  心咯噔了一下,一起一落之間,心如風中稻草,搖曳無依。

  一時無言。

  苹如褪下戒指,轉身出了新生命書局。

  她回到家中,重新寫了一封信給漢勛。

  親愛的漢勛:

  收到你的信,我很開心。

  你說你要娶我,我更是喜不自勝。

  可是對不起,漢勛。

  本來已經決定要到香港跟你結婚,只是一時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留在上海。

  所以,我們的婚期延遲吧。

  至於什麼時候,我們再聯繫。

  寫好了信,苹如開始構想結識近衛文隆的計劃方案。

  如陳寶驊所言,突破點可以是近衛患麿。

  近衛患麿,這個人應該是對學校的事情不是太懂,所以苹如和他跳舞的時候,苹如說自己是大三的學生,提起有關學校的事情,他似乎無從說起,只是尷尬一笑,一筆帶過,岔開話題去講別的。

  當然這只是苹如的猜想。

  猜想需要靠實踐證實。

  苹如次日就去找了近衛患麿,如苹如所料想,他聽苹如說想請他幫忙爭取去日本留學的機會,馬上很熱情地把苹如帶到了東亞同文書院。

  學生主事辦公室裡面,苹如見到了近衛文隆。

  他個子很高,很有成年男子的帥氣和朝氣,也很愛笑。

  近衛患麿向他介紹:“文隆,這位鄭小姐是我朋友,她有事請教你。你招待一下。”

  近衛文隆看向苹如,苹如身穿素淨典雅的淺紫色旗袍,恰似一朵開得正好的白玫瑰,冉冉走向他,微微翹起的眼角媚態橫生,若隱若現的酒窩仿佛可以生出香氣。

  近衛患麿見侄子有些恍惚,噙著笑出去了。

  只剩下兩個年輕人了。

  “坐吧。”近衛文隆笑著請苹如坐下,“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苹如坐下了,她虛虛實實道:“是這樣的。我是一個中日混血兒。很想去日本留學,可是如今中日關係緊張,恐怕是不能的了。我首先想到了你的叔叔近衛患麿,找過他之後,他向我推薦了你。說你在這方面比他懂得的多。所以我就跟你叔叔過來了。”

  近衛文隆為苹如倒茶,遞了一杯過去:“對於我來說,其實挺好辦的。你現在大學幾年級?”

  “四年級。”

  近衛文隆點頭:“現在確實得著手經辦了。這樣吧,我先找人幫忙,到時候需要你親自來的時候就聯繫你。你的聯繫方式呢?”

  苹如寫下了自己家裡的電話號碼,給了近衛文隆:“我還想了解一下貴國的文化和風俗,都說入鄉隨俗,我只怕自己不懂風俗,做出對人不禮貌不尊重的事情。”

  近衛文隆耐心地跟苹如談起日本的風俗文化,苹如手肘輕拄茶几,十指相扣,抵著下巴,寶石一般的眸子閃著光。

  近衛文隆被苹如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停下來,喝幾口茶水掩飾,茶水還是因他微微顫抖的手,灑落出來。

  “抱歉,我失儀了。”近衛文隆連忙起身,慌亂地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苹如遞了一條手絹給他:“喏,你是需要手絹或是紙巾之類的嗎?”

  近衛文隆接了,擦了擦嘴角,再低頭時,苹如正拿著紙巾擦他灑在茶几上的水,抬頭對他一笑。

  那一笑,桃腮生春,似可傾城,近衛文隆幾乎看呆了。

  苹如站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莞爾:“時間不早了,可是我還想聽你講。要不,換個時間再約你?”

  “好,隨時歡迎你來。”

  苹如故意忘記跟近衛文隆要聯繫方式,她想看看近衛文隆會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以確定首次會面,有沒有旗開得勝。

  事實證明,近衛文隆動心了。

  他第二天就給苹如打了電話,約苹如到外灘沙遜大樓內的凱撒酒吧見面,苹如如約而至。

  這一次她換了一身桔色旗袍,米色披肩,妝容較昨日濃了些。

  近衛文隆暗暗想著中國的一句古詩:淡妝濃抹總相宜。

  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酒吧內多是年輕人,男男女女,成群結隊,酒香、脂粉氣與菸草氣混雜在空氣中,苹如忍不住掩了鼻子,她一向不喜歡菸草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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