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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墨點一般的雙眼,仍在死死地看著她。
萬祺撩開袖子。
一串曼珠沙華的符文也在她的手臂上熊熊燃燒著。
極深的紅。像陳年的血刻進她的骨頭裡。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怎麼了?」
萬祺受驚地回過頭。
路顯揚奇怪地看著她:「你怎麼突然一個人站在後面發呆。」
萬祺:「啊?」
她環顧四周。她們站在荒原上,四周一片蒼茫的白。
天色漸漸暗了。
稻草人消失了。
那一把大火也消失了。
雪地上是他們來時深深的腳步,像飛機划過天空的煙痕。
「我、我剛才看到了……」萬祺說。
她費力地回憶著,卻只覺得記憶都變成一片混沌。
她的大腦像是一張被扔進了碎紙機的廢紙。無數個毫無意義的記憶碎片,像雪花片一般漫天亂飛。
「這是什麼?」路顯揚又說。
他指著萬祺的腳。
萬祺震驚地低下頭。
她的腳邊躺著一個眼熟的小盒子。
盒子上沾滿了灰。
那是……稻草人被燒盡的灰。
她緩緩地彎下腰,將盒子給打開了。
她看到了一張合照。
照片的表面泛黃,顯然已經有些年歲了。
內容卻很溫馨。
那似乎是一張全家福。
五個人站在村口的那棵大樹下,笑容滿面地望著鏡頭。
站後排的是一個老頭和拿玫的奶奶,但奶奶看起來比現在要年輕些。
站前排的則是拿玫和另外一男一女。
路顯揚困惑地說:「這個男的好像有點眼熟。」
萬祺嘴唇顫抖。
這男孩就是剛才把照片遞給她的人。
也是……在遊戲的一開始,試圖拉著拿玫離開的年輕人。
萬祺的視線漸漸移向旁邊。
她的眼睛卻睜得更大了。
「我……我見過她。」萬祺指著第三個女孩說。
那是一張毫無記憶點的臉。
五官平淡。
原來她笑起來時這樣溫婉。
「在寺廟裡。」
是昨天夜裡,穿著大紅嫁衣、跪在廟裡的女孩。
與拿玫一模一樣的嫁衣。
路顯揚皺著眉:「什麼意思?」
萬祺於是又仔仔細細地講述了一遍昨夜發生的事情。
蔣睫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卻漸漸露出一個詭秘的笑。
「我知道了。」她說。
旁邊兩人都轉頭看向她。
「只有一種可能性,能夠讓拿玫的婚禮與這場遊戲、與我們的遊戲任務產生關聯。」
「這第三個女孩……就是絹代。」
第95章 冥婚(8)
拿玫遠遠地望著屋子盡頭的稻草人。
她好奇地問青叔:「這些全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青叔:「不, 還有一個人幫我。」
他溫柔地俯視著拿玫,仿佛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的奶奶。」
拿玫:「我奶奶也是人偶師嗎?」
青叔搖了搖頭,卻不再說話了。
就在此時, 劉松也直愣愣地朝房間裡走去。
拿玫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對方卻像活泥鰍一樣掙脫了她。
「???你要去哪裡?」拿玫問道。
劉松不說話。僵硬的身體已經走進房間裡,被無數個稻草人給淹沒了。
青叔:「他喝了我的茶, 就要去他該去的地方。」
說著,他就冷冷地拉上了紙門。
拿玫:「什麼鬼, 我也喝了你的茶啊。」
她衝過去開門。
她力氣一向很大, 但紙門卻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 怎麼也沒有反應。
「沒有用的,玫玫。」青叔在她身後嘆息道, 「他們是「賓客」,你還記得嗎?」
「賓客」這兩個字本能地讓拿玫覺得很不舒服。
她回憶起房間盡頭的那幾個稻草人。他們穿著燕尾服和禮服裙, 衣著隆重……
那分明是參加婚禮時的正裝打扮。
她終於想明白了。
「你們一開始就想要殺死他們。」拿玫說。
青叔笑了笑:「沒錯, 村子裡是不進外人的。你結的婚非同尋常,你的賓客……自然也不能是活人。」
拿玫震驚了:「所以你要把他們全部都做成稻草人?難道讓稻草人做賓客就很有排面了嗎??這是什麼邏輯??」
她簡直一臉黑人問號。
青叔淡淡道:「很多事情是不能講邏輯的。這是規定。」
拿玫:「那婚禮呢?為什麼我要嫁個死人?」
青叔:「玫玫, 你不懂,這是恩賜, 是天大的喜事。你不知道你奶奶付出了什麼……她是個偉大的女人。她拯救了我們全村的人。她也拯救了你。」
拿玫:「???」
怎麼說著說著突然開始吹她奶奶的彩虹屁了, 請問這是什麼奶奶奴。
她一陣惡寒,正要說什麼,突然目光一轉——
餘光看到了角落一雙僵直的、慘白的腳。
腳踩著大紅的繡鞋。
又出現了。
那個穿紅嫁衣的女人。
她竭力讓自己不要去看,思路卻又被外面一陣喧鬧的聲音所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