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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大嫂倒是隱隱有個猜測,公公一向好臉面,如今,被他再三說是貴不可言的劉季不僅死了,還被百姓嫌棄為什麼不早點死了,而他那個明明下嫁,卻被他說是嫁給貴人的二女兒,白白受了多年苦楚,最後卻成了寡婦,還是個再不能生育不能改嫁的寡婦。

  他的老臉算是丟乾淨了,但,呂大嫂的眸色緩緩加深,但這不至於叫他害怕恐懼,以他們呂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便會有人提起舊事,但也絕不敢當面來說他什麼,除非……

  他從來不喜小妹,對小妹動輒斥罵懲罰,自然與小妹也無甚父女親情,到了後頭更是發展到仿若仇敵對頭般的敵對關係,但婆婆生前對小妹卻還是有幾分慈母之心的。

  小妹是個重情的人,從她明里暗裡護著二妹就知道她知恩記情。小妹會卜算預言,而比她的卜算預言更加廣為人知的是她的聰慧,是她對世事的洞明,婆婆的死太突然了……公公怕了,所以婆婆的死果真有蹊蹺……

  「你懂什麼!」呂公並沒有被呂二嫂安慰到,反而大為惱火,「老大和老二不是跟著漢王做事嗎?怎麼又偷偷的、偷偷的和那個王姬搞到一塊?他們是不是忘了她不是咱們呂家人!」

  「那劉季也不是啊。」呂二嫂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自婆婆死後,公公是越發不可理喻了。

  「你在嘀咕什麼!」呂公的火氣大得很,呂二嫂連忙搖頭道:「沒什麼。」

  呂公依舊惱怒難消,「這麼大的事,他們也不寫信回來與我商議再做決定,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這話讓兩個做兒媳婦的怎麼答,但呂公也沒指望她們回答,顧自發了一通火後,便摔袖子回了後院。

  呂二嫂看著公公的背影消失不見,納悶道:「今日這是怎麼了,這不是大喜事、咳,好消息麼。」

  反正她覺得呂釋之棄暗投明,改幫小妹成事是明智之選,既避免了兒子早夭,又不耽誤自家的富貴前程。

  呂大嫂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總之公公心情不佳,你我這兩日行事警醒著些。」

  呂二嫂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而後歡歡喜喜的回院子去照看自己兒子呢,哎喲喂,她的兒子,她往後要封侯的兒子哩!

  呂大嫂站在原地看著呂二嫂走遠,想了想,招來一個僕從吩咐道:「你去一趟垓下……」

  接收一個勢力不是簡單的事情,哪怕對方再配合,要想完全掌握也要許多細節瑣碎需要注意確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周寧在垓下停留了近一個月,待徹底掌握了漢軍才進駐關中,而後又在關中耗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理通大概,在各個緊要關節安插好自己信任之人。

  如此之後周寧也不得清閒,論功行賞和剔除前漢死忠也是需要再三衡量考慮的事情。

  這幾個月,項羽一直跟在周寧身邊,他們終於有了遠超以往的相處時間,但兩人能夠單獨相處說話的時間也並不多,因為周寧實在太忙了。

  連日累月的操心忙碌,周寧的面上有了肉眼可見的疲憊,她離開關中去上郡時是二十六歲,再經三年楚漢爭霸,她如今已是二十九歲。

  歲月悄無聲息的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接連的晝夜辦公,讓她神色憔悴。

  此時又是萬籟俱寂的深夜,夜燈下,殿內是一片明亮刺目又矛盾的叫人昏昏欲睡的黃亮,配合著高大到空曠的宮殿、戒備森嚴的守衛,又加了一重金碧輝煌同孤獨肅穆的怪異矛盾。

  「怎麼這樣看著我?」批完一份奏摺,周寧隨意的將之放到一邊時,恰巧注意到項羽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便略帶幾分奇怪的笑問道。

  隨著周寧抬頭的動作,她兩鬢的髮絲便零零碎碎的散落下來,滯留在她素白的臉頰兩側,有一種不修邊幅的凌亂散漫。

  周寧伸手將之勾到耳後,她也知道她此時的狀態算不上好看,但也並沒有局促不安,只微微一笑,不等項羽回答,便又問道:「是不是覺得我變醜了?」

  項羽搖頭,帶著幾分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困惑感嘆道:「某從前見先生,每每都被驚艷得、日夜難眠。」

  周寧的眸色微微一動,又泛開笑來,「那如今呢?」

  項羽回道:「如今,某看著先生,倒常常忘了先生的顏色、穿著,只覺得心頭安寧。」

  周寧低頭輕笑起來,項羽不明所以,只看著周寧笑,唇邊便也不自覺的溢出笑來。

  笑罷,周寧淺笑著回道:「我見你也是如此,本來覺得這夜色漆黑漫長,政務繁重得叫人疲憊不堪,但有你陪著,我便不覺得勞累難熬了。」

  項羽唇邊的笑又深又實了幾分,看了一眼周寧案頭摞得高高的奏摺,不自覺的微微挺起胸膛,自告奮勇道:「還有許多嗎,我閒著無事,也可以幫先生處理一部分。」

  周寧笑了笑,她知道他是想要表達他不僅可以起到陪伴她的作用,還可以切實的幫她分擔政務,但此話代表之意於他和她之間的身份關係而言太過敏感了。

  他沒有這個意識和心思,所以並不覺得自己說了多麼叫人誤會而戒備的話,但此話若是換了喜、張良、彭越,甚至蕭何、項莊等人聽了,只怕立時就會變了臉色。

  但她又不願意叫他意識到此話的不妥,意識到這不妥背後的他們兩個之間應該注意的距離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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