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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難。

  可難的是有心人。

  什麼叫做冤假錯案?

  就是朝中黨羽互斗,需要扯出來的,能夠當做武器的才叫做錯案。若不是下定決心,冤案就算扯出來,聖人也會權衡利弊,去算一個已經廢掉的棋子,和一個尚可使用的棋子,到底應該留誰舍誰。

  因此認清自己,才是你們這些只能隨風而定的讓人最後的選擇。

  大人物之間的博弈,本就會有小人物喪命。古往今來,一向如此。」

  李尹說完,張開了雙臂,囂張的等著寧修上前。

  寧修拎著劍,望著劍上落下的血滴,忽然覺得對方說的確實都是真的。因此在府兵衝來的那一刻,寧修離開了李尹府上。

  李尹在寧修走後鬆了一口氣,腳下一軟跪坐在地。

  而離開李府的寧修走了許久,他來到了良人死的地方,來到了葉女死的地方,等到城中火光亮起,他又跑了過去。

  青樓裡面的人被活生生燒死了,可周圍的人卻鼓著掌,不知在笑什麼。

  寧修的目光在周圍人的臉上移動,最後也笑了。

  「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人心到底還能惡到什麼地步?」

  「這人世間到底都是什麼人活得安順?」

  囔囔自語片刻,寧修忽地笑了出來。他許久沒有笑過,難得去笑笑中又充滿了譏諷的涼意。

  望著眼前的人群,像是永遠除不盡的魔心。累極困極的寧修閉上眼睛,向後張開了手臂,迎著火光走了進去。他的身影很快被烈火吞噬,縹緲的如同火燭旁的飛蛾一般,奔向了自己的死亡。

  他在死前曾留下一句話,話穿過了火海,卻傳不到每個人的心底。

  「若是要與你們這些人共處一片天地,我寧可就此死去,來得乾淨!」

  而後,青樓的火光燒了一日。

  留下經常講起這件事,不斷辱罵葉女刺史的百姓。

  而那作為罪魁禍首的李尹,卻官運亨通,藉此一路高升。

  陳生看到這裡,臉色陰沉的嚇人。他心中堵著一口氣,尚未發泄,先聞身旁傳來吸鼻涕的聲音。

  陳生無語,許久之後才問:「你哭什麼?」

  跟他坐在一個被窩裡,眼睛紅紅的薛離說:「葉女太慘了。」他說完,拉著陳生的衣袖,擦了擦臉。

  一旁同樣生氣的京彥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瞬間跳上床,一腳踹了過去。

  「你又哭什麼?」陳生見薛離和京彥扭打在一起,心裡這點憤恨世俗的火氣還散去,又彎著腰看向床下,與那早就躲在床底,哭花了臉的越河縣主說了一句。

  越河縣主委屈道:「這李尹也太噁心了,一想到我還與李家子孫玩過,我就覺得我髒了。」

  陳生頓時啞然,還沒安排好越河縣主的去處,又見單純的小天孫被這亂七八糟的往事弄得心氣不順,引得屋外雷落下。

  陳生頭皮發麻,急忙喊著:「這事我會處理,你給我消停點!」

  話剛說完,陳生又聽見抽泣的聲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們還有完沒完?!

  陳生拍了一下床板,順著聲音看去,卻意外瞧見了乾淵尊哭泣的表情。

  乾淵尊按著鼻樑,對著寧修生前的最後一幕泣不成聲,萬般悔恨道:「早知道會發生這等事,當初寧修來找我,我就不該放他一個人走。」

  話到這裡,陳生心中那點火氣徹底是發不出去了。

  他頭疼,喊著陳六:「去打盆水來。」

  第132章 結拜

  人心複雜。

  世間不公之事常有。

  是屈服,還是直面不公,所得結果,並不好說。

  善惡是在一念之間,可多數是噁心向惡,便會離善。

  陳六在房中擺放好換回身體所需的東西。乾淵尊用清水淨面,洗去臉上淚痕之後長嘆一口氣,眼中仍舊帶著悔恨。

  屋子裡氣氛不太好,每個人感觸皆是不同。

  乾淵尊沉默許久,在陳六放下酒杯之時與陳生說:「讓小友見笑了,不過我這心裡不哭不舒服啊!當年寧修來找我,我看出他修為已廢,可當時我正在救助河西羅族,故而讓他等我去尋他。我本想之後找他也可,沒想到那一別竟是天人永隔。我這老友啊,過於正直,卻見慣了不公,不說也罷,不說也罷……」他擺了擺手,十分傷心道:「當務之急,是要讓他解脫,避免有人利用他。等此事結束,我會在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陳生問:「你要如何公之於眾?」

  緊抿著唇,難得冷麵的莫嚴說:「辦法總是有的,大不了我回雲城,以天狐之名上京找皇帝。」

  陳生聽到這裡點了一下頭,平心靜氣地問他:「你知道寧修為什麼沒殺李尹嗎?」

  越河縣主吸了吸鼻涕,思索片刻:「心善卻被威脅?」

  陳生沒去看她,只拿出手帕遞了過去,嚴肅道:「不是。他是絕望了。」

  掐著薛離脖子的京彥沉默片刻,不理翻著白眼拍打他手臂的薛離,一針見血道:「他是憤世嫉俗,亦是對世人無望。赤鴻尊知道,他是能殺得了李尹,但天下李尹卻不止一個。李尹猖狂,狂於當代情勢如此。李尹依仗的是強權,而如果當日來得不是赤鴻尊,如果當時被構陷的只是普通百姓,那些百姓又該如何?……怕是狀告無門,徹底變成鋪路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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