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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女發現血從良人身下流出,並沒有看一眼那些錢,只是心急如焚地吼著:「來人!來人救命啊!來人……誰來救救他……誰來……」

  ……誰來救救我們?

  為什麼呢?

  只是想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今日無雨,陰沉的天際始終不見放晴。

  喉嚨喊到沙啞,仍逃不出囚籠。

  葉女眼睜睜地看著良人慢慢合上眼,心裡的念想隨著對方的沉靜而碎成了數塊。事到如今她不再去說無用的話,只跪坐在囚車裡,用那雙上挑的美目怒視著周圍人群。

  眼前的情緒從淒楚變得瘋狂。

  「我且看著,看著,你們能得什麼好下場。」

  「我且看著,看這世道是否真的惡比善佳。」

  一字一淚的葉女聲音沉重,用一雙不在明亮的眼眸,似癲狂,又似冷靜,憤恨的注視著人世。

  直至被扔入河中,她都在用這一雙眼睛,看著來這裡的每一個人。

  殺了葉女,搶了錢財的人心中並無不適,他們拖著良人的屍體回到萬來香,將良人扔到井中,點了一把火。

  白色的靴子停在竹林,腳旁是已經沒了氣的少女。

  阿菊死在夜裡,雨水沖刷著她的屍體,洗去了少女明艷的笑顏。

  沒能順利去刺史府的人如今躺在泥地中,宛如被雨打落蹂躪過的野菊花。

  「……」穿著一身乾淨的衣物,手中拿著錢袋子。面容沉穩平靜地寧修注視著阿菊的屍體,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從被好友欺騙,到為了保下性命散了一身修為;從周圍舊人環繞,到如今形單影隻所用的時間不多。

  過去的一切就像是昨日一般。

  而過去的他本以為,他還能重新看看晨曦暮色,結果到來,事情並無變化。

  手中的錢沒了存在的意義。

  錢袋子被扔掉,寧修坐在阿菊的身邊,像是他們還在樓中之時閒談一樣。他與阿菊說:「你也太過貪玩了,睡覺也不找個好地方。」「你之前問我,我都想幹什麼來著。我在取錢這一路都在想,可我想不出來,只記得很久以前我就想回到瀋河,帶著我的鏡子……回得去?回不去……」他自說自話,自問自答,等著天徹底大亮,他又點了一下頭,確認了一下心中想法,說:「怕是回不去了。」

  這話說完,「噌」的一聲。

  寧修側過臉,表情淡漠,眼神兇狠的像狼。

  他拔出靈劍的動作瀟灑,指著阿菊的身影,等靈劍喚來阿菊的鬼魂,沒費多大的力氣就從阿菊口中問到了佐官李尹的名字,隨後拎著劍直奔李尹府上。

  李尹尚不知即將發生什麼,拿起官帽的他只聽院中嘈雜不休,不多時,見一位穿著白衣,滿身是血的少年走了進來。

  俊俏的少年郎冷著一張臉,表情如同兇惡的鬼神,拎著頭顱出現在門前。

  等瞧見李尹,他把手中的頭往旁邊扔去,無視房中其他的人,只盯著李尹一人。

  來人是個修士。

  世家出身的李尹身邊自是有本領不凡的修士跟隨,只不過與少年一比,他手下的修士顯然不夠看。

  「你是何人?」

  李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慌不忙地戴上了一旁的玉帶。

  幾個修士擋在李尹的面前,攔住了寧修的去路。

  寧修身邊還跟著阿菊的鬼魂,李尹瞧見,大腦飛速運轉,忽地笑了:「不必攔他,且讓他過來。」

  李尹泰然自若地指著寧修,說:「你若要殺我,怕是我府中這些人攔不住你,而你要殺我的原因,八成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那你知道,這個女人為何而死嗎?」

  他說到這裡刻意頓了頓,一字一頓道:「因為我騙了她。」

  寧修聽到這裡眯起眼睛,咬了咬牙。

  李尹又道:「我知她是無辜,但那又如何?你知她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嗎?」他朗聲道:「我叫李尹,李家,乃是四大世家之一,我的族姐是今上最寵愛的貴妃,父親是兩朝元老,門生無數。而她——不過是娼肆里的一個賤民,別說是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富戶打死她,都不能算作是什麼大事。」

  「我看你一臉英氣,想來是個喜好打抱不平的修士。可天底下不平事這般多,你管的完嗎?人心若是向惡,怎麼都會有不平事。別說旁的,我殺她是惡,可你殺我,難道你就對嗎?」李尹看似不在意,其實一直都在觀察寧修的表情。他甩了一下衣袖,一字一頓道:「我離京前曾留了話,若我死,便要我死的地方不能好過。」

  「如今水災失控,周官本就會問責,加上東州刺史下獄,贊替他職權的就是我。這時我若死了,當地官員必然會被治罪。

  你殺了我算不算是為民除害?

  算!

  可要是我死了,只會連累到無辜之人。

  這些人我本沒想殺,又豈能算是我殺的?因此,你若殺我,我死後無辜之人枉死,這筆帳應該落在你的頭上。此刻你動手就是想害他們家破人亡。想來你應該也知道,以暴制暴,只會留下無數隱患,你的快意恩仇,不過是建立在自我滿足之上。」

  「當然,你也可以告我,不過我把話放在這裡,我可以與你直說,你告不贏我的。

  利弊權衡就是如此。

  我害了東州刺史這事難以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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