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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對旗人一貫是當寶貝的,分鐵桿莊稼,每年都有銀子可領。而且不是一家子領一份,是一個人頭領一份,所以旗人儘管可以生生生,國家負責養。

  如今高家抬旗,本也有這份旗人銀糧的。

  可高斌大義凌然推了,這一上書,自己得了為國獻身的名兒,卻將三房四房不學無術的親戚們坑了個底兒掉。

  除了他的嫡兄高麟養兒子爭氣,家裡有兩三個實缺外,三房四房可都是閒散人等,況且越是不成器還越是愛生,拖家帶口一堆人就等著吃國家糧食呢,結果被高斌一巴掌全抽了回去回家吃自己。

  高麟雖受的影響不大,但三房四房是他嫡親弟弟,自然對高斌意見也極大:都是一家人,何苦不關起門來商量,鬧到御前去沒臉!

  也是做慣了嫡兄,對高斌這個庶弟,還是天然有點瞧不起。覺得自己是高氏一族族長,該說什麼是什麼。你有意見,大可以來商量——其實一開始提出高斌生母入祖墳之事,也不是一口否決,只是想敲打下高斌,讓他對家族低頭,給他這個族長兼嫡兄臉面。

  高斌心裡卻決然不這樣想:沾我女兒的光抬旗,還想欺負我親娘,還敢提要臉二字!做夢去吧,臉都給你抽飛。

  他動手就做的很絕。

  因著有貴妃在宮裡,高斌跟鑲黃旗都統的關係極好。

  都統,正是負責管著一旗旗人的人口、生計、錢糧。

  高斌做江南總督八年,遠隔千里,愣是每年堅持不懈寫信給這位都統,重複高家為國盡忠之意,堅決不領旗人俸祿之心。

  於是這些年下來,高家三房四房愣是沒薅到國家的一根羊毛。

  明明被抬了在旗,卻沒有在旗的待遇,自然沒人瞧得起這兩房,日子過得可謂又寥落又憋屈,若沒有高麟在前面撐著,兩房早就被高斌擠兌到下水道去住了。

  這仇也就累年加深。

  起碼每逢過年,三房四房見左鄰右舍旗人領到的過年銀子,自己兩手空空,就都會在家裡關門痛罵高斌。

  於是高家雖是一門兩學士,但卻並不對付,論起關係來還不如普通同僚。

  以上是家族舊怨。

  高靜姝聽完後心道:看來以後又要添新仇了。

  「這樣的事兒必不是一兩天能安排的,想必從老爺回京後,越發得皇上重用,他們就坐不住了。還是親戚呢,專會扯咱們府上的後腿。」木槿輕聲道:「太后母家鈕祜祿氏男兒平庸,女兒家也無甚能送進宮的人品,想來三房老爺就是鑽這個空子。」

  還有半句話她沒說,也是太后一貫不喜歡娘娘的原因。

  只是貴妃位高,皇上喜歡,太后不願意跟兒子對著幹,一般不當面為難。但是高家自己亂起來送人進來,跟貴妃抗上,太后也絕不會阻攔。

  高靜姝點頭:「既然阿瑪在外頭會處置這件事,咱們就別管了。」

  木槿忙道:「正是,二小姐也說了,不過是為了娘娘有個防備,若有人驟然提起此事,可別落入旁人彀中,叫人挑著再惹惱了皇上。橫豎有老爺。」

  勸她千萬別衝動,鈴蘭的事情還熱乎著呢。哪怕已然了結了,臘月里許多宗親進宮請安,還偶爾拿話刺貴妃呢。這會子可不能再輕舉妄動。

  高靜姝聽懂了:高斌並不指望貴妃有解決麻煩的能力,提前將消息告知,是要她老老實實呆著,別給他老人家製造新的麻煩。

  因有這樣的事兒,高靜姝興致就不很高,連下午來尋她玩的和敬公主都看出來了。

  和敬公主拿了自己新得的刻了名字的玉章給貴妃瞧:和敬是她的封號,她滿語名字是瑚圖玲阿,是有福之人的意思。

  有了封號後,宮裡便都稱呼封號,叫這個名字的人也少了。她的章倒是特意用了滿語名。

  高靜姝贊了一句精緻。

  見貴妃有些低落,和敬公主就收了自己印章笑道:「貴娘娘,父皇說了,今年元宵節還去圓明園山高水長那裡賞煙花。我聽舅舅說,今年有許多新花樣的煙火呢。」

  能當得起和敬公主一聲舅舅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傅恆。乾隆五年進宮做藍翎侍衛,乾隆七年就坐上了領頭御前侍衛,今年更是任了總管內務府大臣——他的升官之途如同坐了火箭一般。

  他是富察皇后親弟,皇上這些年拿他也跟弟弟一樣待,常派給他一些護送富察氏命婦亦或是送賞等差事,就是許他去拜見皇后。

  高靜姝還記得,今年重華宮茶宴,十八個位置的最後一個,就是傅恆的。

  雖然排序最靠後,但算算傅恆的年紀,今年才二十三歲,就混進了權利中心最高層,真是駭人聽聞。

  和敬公主跟這個舅舅也熟悉的很。

  高靜姝看得出來,和敬公主發現了她的低落,所以連著起了兩個話頭跟她聊天。於是自己也就不再悶著,認真跟她探討起煙火宮燈來。

  一時臘梅端上四甜四鹹的點心攢盒。

  不說在鍾粹宮,和敬公主在壽康宮和養心殿都是自在人,想吃就吃從不畏縮矯情。

  此時她說餓了,就低頭去挑點心,看了一圈不由笑道:「怎麼都是放了奶的點心?皇額娘宮裡就算喜歡用牛乳做點心的,都不像貴娘娘這兒,全都是。」

  高靜姝心道:補充點蛋白對身體好。

  然後拿起一盅燉的紅豆雙皮奶道:「這個可沒有奶腥味,是兩廣送來的大廚的看家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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