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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國公卻完全沒有想到事態會往這個方向發展……他本想藉此\'風月醜聞\',將宰相及其黨羽一併剷除個乾淨, 不想,宰相居然自請出征, 打算拿軍功補過,為了長公主,連命都不打算要了……

  女色蒙心啊!

  多年的同僚兼好友竇楦站在房相如身邊, 瞪著兩隻眼睛一個勁兒地搖頭, 顯然是嚇壞了, 口中喃喃道, 「房六做了長公主的幕僚?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你不是一向……」

  走到這一步,連房相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那麼愛惜羽毛、潔身自好的一個人,風月二字幾乎和他沾不上關係。眼下就可以看出來,從前的名望有多高潔,如今跌落下來, 就會摔得有多慘。

  房相如跪拜不起,冠上垂下來的兩根帽帶上穿著的檀木珠子散在他身前,落盡塵埃的模樣。

  他聽見四周有無邊無際的議論之聲一波接著一波地湧來,政敵在暗暗譏笑,屬僚們失望嘆氣。從斷斷續續的碎語中,他能聽見「丟臉」,「可惜」,「罪過」,之類的字眼……可是很奇怪,他居然一丁點所謂都沒有,更毫無羞愧或是恥辱之心。

  本以為這種事情會很難,不想真的到了這一步,自己竟然可以對那些紛紛揚揚的議論無動於衷到這個地步。他覺得他沒有任何錯,漱鳶更沒有。

  他甚至很欣慰,因為從聽到的話語中,眾人更多的是對他的驚異和失望,並沒有牽連到公主太多。

  房相如想,大概他自己真的是沒救了。

  「陛下……征戰絕非兒戲,更何況,房相併非武將……此事蹊蹺,還望陛下重新著人調查。」 崔侍中這時候垂著袖子走上前來,替房相如說了一句話,他以為宰相是衝動了,這才說出那樣不管不顧的軍令狀來,因此想留個台階,一切都好商量。他知道,比起那些不清不楚之事,這朝堂上更不可沒了宰相。

  房相如卻依舊埋首於地,高聲道,「陛下,臣絕非戲言。臣一直以來研究關外水文地形,對於陰山之地很了解。懇請陛下恩准,臣定為陛下帶來大捷!」

  宰相說得義正嚴辭,大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其決心溢於言表,不少人在場不禁垂首嘆息,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樣的因緣,才叫宰相成了這樣。

  晉國公立在大殿之上,威凜生怒,顯然是對這個即將逆轉的局面很不滿。他拂袖看上御座,嚴聲道,「陛下!且不說突厥之事。臣倒有個問題,想問問宰相。」

  他說著,轉身俯看向房相如,腰間的麒麟扣環面目猙獰,「某倒想問問宰相,有人曾聽到永陽長公主與你在一起時大放厥詞,直言欲取締整個御史台,可有此事?」

  房相如凝眉不已,直起長身,卻有些聽不懂了。

  李睿的手按著黑漆木案,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顯然有些忌諱起來,他不禁問道,「房卿,永陽可說過此話?」

  若是稚妹年幼也就罷了,可如今漱鳶已經成人,再加上她與宰相關係過近,難免叫人多想。

  長孫新亭道,「陛下,請准許傳御史。」

  「准。」

  御史台一向是皇帝的眼線,其實百官中挨了小報告的,沒有不恨這幫人的。上到言語不敬思想不正,下到早上邊騎馬邊吃胡餅……只要是能說的,准得被這幫人捉住好生□□一番。

  而御史這個官職本就不高,可背後是皇帝撐腰,自然個個都「正氣」的很,整天眼睛盯著別人看。

  取締御史台恐怕是不少人心中的暢想,可誰都不敢說,生怕上頭懷疑到自己的頭上。

  御史入殿了,拜過後垂袖立在那,毫無波瀾地向皇帝匯報導,「稟聖人。確有此事。那日臣起的早,在一旁的攤子上用小食,忽見長公主的牛車停在附近,宰相亦在。只聽長公主揚聲道……」 御史說道這裡,卻停了下來,低頭惶恐,「陛下恕罪,臣不敢直言。」

  「但說無妨。」

  眾人更奇怪了,到底長公主說了什麼話,叫御史不敢直言。

  御史先拜了一下,隨後當著一眾,道,「長公主說,\'如果我做了皇帝,頭一件事就是取消御史台這個地方。整日嚼舌根,實在無用。」 他說完,跪了下去道,「臣所言為真。斷斷不會有假。」

  先帝在的時候,永陽長公主很是受寵,有的人也的確聽先帝說過,如果永陽是為男子身,那就更好了。長公主街頭的一句話,如此大膽,眾人聽了皆倒吸一口氣。

  人一瞬間的想法很簡單。不知情的人,大概就會自以為是地猜測出來,長公主想做女皇帝,以色/誘惑當朝權大的宰相,拉攏勢力。

  「這……長公主做夠了,想當皇帝嗎……」

  「到時候,那宰相不就成了皇夫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今日是宰相,明日是不是就輪到兵部尚書,還是哪位寺卿了?三省六部是不是都要……」

  房相如耳朵里灌入這些越發不堪的話,氣得雙手發抖,誰能想到他和她當日驅車回宮的路上,這樣一句戲言都能被御史台拿走做文章去!

  再聽聽那些人說的話,簡直妄為朝臣……長公主清白,就這麼被他們潑了一碗又一碗的墨。他感到自己仿佛替代了她,站在了這些輿論的中心,四下里都是亂言亂語……上輩子她的遭遇,仿佛曆歷在目似的。

  宰相緊握著手,慢慢拂袖站起身來,冷笑一聲,眯著眼詫異道,「奇怪。你身為御史,如何到現在才將此事說出來。看起來,國公比陛下還要更清楚,怎麼,何時起,御史台竟成了國公的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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