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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很是謹慎,出行不再帶任何人一起,包括冬鵑,並非是不信任,只是為了萬全,她不得不留個心眼。因此,這一次出來,她只帶了啞巴內侍跟隨,再加上他是府中的老人了,多少也有幾分可靠。

  行走至那片李家人的墓園,已經空了好幾個。她知道,母親已經遷徙至五陵山上,永永遠遠地在那安息了。她以後如若祭拜,也不必再來大慈恩寺,而是去五陵山。

  可多年的習慣還是改不掉,腳步下意識地又往那片陵墓走去。秋日落木蕭蕭,空氣中流轉著一種微寒,叫人聞進心脾,多了幾分清朗。

  金黃的葉子在枝頭顫顫巍巍地搖擺著,映著那長空碧藍,倒是別樣的奪目。

  漱鳶提衫漫步過去,見墓園中有一佝僂的老婦人,正不急不緩地跪在那燒紙錢。

  她看得迷茫,輕步走了過去,站在老婦人背後看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婆婆是李家人?」

  那老婦人聞聲回頭,見到漱鳶長得清麗嬌憨,衣著更是非富即貴,於是連忙起身,微微躬身道,「娘子誤會,我哪裡是什麼李家人!若我是半個李家人,也不至於穿成這樣子。」

  漱鳶打量了一下老婦人,又看了看那墓碑,上頭刻著的是隱太子的名字,她更為不解,皺眉道,「婆婆祭拜的是何人?」

  老婦人擺了擺手,笑道,「娘子,我說了,我不是什麼李家人,更不知道祭拜的是誰。」

  漱鳶輕笑,「婆婆不識字?那你不知道這裡頭埋著的是何人,為何還要祭拜。」

  老婦人道,「我是受人之託。去年,我依舊來大慈恩寺為我孫子燒香祈福,一位帶著斗笠面紗的娘子忽然找到我,給了我一筆錢,拜託我每年的秋天,到大慈恩寺後院的陵墓里,尋到二行第三個,趕著在寒衣節前燒些紙錢。」

  漱鳶一聽,不由得背後一涼,只聽老婦人繼續道,「她說她受過那主人家的恩惠,可惜她身不由己,不能每年親自來,於是便拜託我來做。那些剩下的錢財,她也不要了,叫我拿著去用。真是個可憐人吶……」

  「那她叫什麼?長什麼樣子?」她不寒而慄,趕緊抓住老婦人的雙腕急切問道。

  老婦人抬眉想了想,「她好像叫……叫丹芙,可是長相,」 她搖了搖頭,「我瞧不見她的模樣,帶著面紗呢。」

  此事需速速告訴英娘,請她父親幫忙!

  漱鳶記下那老婦人的住家位置後,匆匆謝過,轉身出了院子上牛車,半掀開帘子道,「懷公公,快些回去!我有要事找皇嫂商量!」

  那啞巴內侍瞭然,一揮動鞭子,趕著牛車就往皇城方向趕去。

  牛車再快也快不到哪裡去,這時候才知道騎馬的好處。漱鳶一路又催人,又催牛,總算緊趕慢趕到了丹鳳門。她下了牛車後,顧不得等旁人再張羅過來玉輦,自己趕緊奔走過御橋,直往後宮跑去。

  誰知,在中朝內正好碰上房相如和宋洵,她遠遠見那二人不大對勁,仔細一瞧,才發現房相如正欲揪著宋洵的交領,那架勢像是要打架似的。

  漱鳶倒吸一口氣,腳步再也邁不開,朝那背後大喊一聲,「房相!」

  這一聲將房相如思緒猛地拉了回來,他狠狠盯著宋洵一陣,隨後在身後那陣步子聲中緩緩鬆了手。

  漱鳶跑過來,平復下喘息,站在他們二人之間,先用餘光看了一眼房相如,又轉頭看了看宋洵,然後故意正經道,「房相和宋博士不在中書省和國子監呆著,跑這裡來父子敘話嗎?」

  她不知情,更不知道剛才這二人是如何情景。只見房相如和宋洵依舊對視著,目光中有水火不容之勢,叫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房相如從來沒有這般過,更是在她面前極度的溫柔繾綣,她頭一次感到房相如周身散發出那種可怖的戾氣,足以震懾朝臣的那種壓迫感。

  漱鳶看得出來房相如隱忍著怒氣,可卻也不好直接擔心,只好開口道,「怎麼,見到本宮都不行禮了!」

  她害怕他失去理智,趕緊佯裝發火似的,朝這兩人叉腰來了一句。

  果然,這叫房相如和宋洵紛紛收回了目光,朝她抬袖躬身拜了一拜,垂眸道,「參見長公主。」

  漱鳶暗暗鬆了口氣,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們都去忙吧。旁人見了,還以為有什麼事情呢。」 說著,她悄悄給房相如使了個眼色,叫他快走。

  宋洵望著漱鳶,忽然道,「長公主,不知上次洵送的皮影是否還留著。」

  漱鳶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隨口敷衍道,「留著,怎麼……」

  話音剛落,只見房相如上前一步,又欲再做什麼,而宋洵似是挑釁,也往前上了一步。

  漱鳶嚇一跳,下意識地抬起雙手按住他們二人的胸前,左右阻止大喊警告道,「這裡是中朝!」

  她只覺得左右手指觸及之處,各有兩團隱隱約約的火氣燃燒著對峙著,仿佛下一刻就要不管不顧地在此發作起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處在這樣的地步,阻止房相如和他的義子吵架,而她站在中間。

  這樣的景象,旁人見了,大概會引起無限猜忌……

  房相如被她的手擋著,不好發作,漱鳶的那一聲提醒總算叫他回過神來,他看著宋洵冷笑一聲,道,「別忘了我說的話。」

  宋洵道,「洵不敢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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