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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娘聽出來幾分意思,不由得心裡起了幾分擔憂。眼下皇帝竟有些忌憚起宰相來,這不是個好兆頭。連她都能看出來幾分,若是沒了房相如,整個朝堂恐為長孫新亭的勢力覆蓋。到時候,便是長孫家的天下了。

  陛下如今口口聲聲喚他舅父,想來只顧著依仗長孫新亭收回相權,而忽略了長孫家的野心了……

  可這些話,她說不得,沉了片刻,只好旁敲側擊道,「或許……陛下可以再分相權?」

  「再分?」 李睿不以為然,「如何再分。那竇尚書和崔侍中都是他的同僚!恐怕今日這些反對的奏牘,也是經過他示意地上來的。」

  英娘道,「先帝信任房相,陛下或許多慮了……」

  「可如今先帝去了!」 李睿多了幾分不耐煩,轉過臉看向英娘,道,「從前朕最喜歡你溫婉柔順,如今為何成了這樣?難不成,房相如連你都賄賂了?」

  英娘聽得心裡一沉,低頭道,「陛下誤會妾了……」

  「好了。朕要忙了。你先回去。」 李睿不再看她,獨自起身往裡頭走去。

  英娘默默屈身說妾身告退,千言萬語哽在心頭,卻也說不出來一句話。陛下心急,眼下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的,只得輕輕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門口忽然碰上了幼蓉,她愣住,問道,「是你。」

  幼蓉如今不聲不響成了御前的宮人,隨侍御書房,雖說地位依舊還是個宮人,可已經不是那些尋常的奴婢了。

  「娘娘。」 幼蓉垂眸,仍然是謙卑知禮。

  英娘看了看她的臉,心中不是滋味,收回視線輕聲道,「你是皇帝身前的宮人。有些話該說不該說要心裡知道,若是陛下問起你什麼,也要再三考慮。不懂的,不要亂說。」

  幼蓉答:「奴謹記娘娘教誨。」

  英娘道,「你可回去看過長公主?」

  幼蓉垂著臉,叫人看不清神色,答道,「並未。奴如今不再宣徽殿擔職了,也不好回去。」

  可若是真的有心,總會回去看看的。英娘淡淡看了一眼幼蓉,沒有再說什麼,獨自邁出宮門離去了。

  李睿正在屋子裡看書,見幼蓉來了,神色緩和些,叫她過去侍奉筆墨。

  幼蓉低頭稱是,跪坐下來,抬腕磨墨,一圈一圈很是有耐心,也很安靜,不多言多語。

  李睿耳邊聽著那沙沙之聲,只覺得心裡微微一動,看了幾頁書,便偏過頭,問了一句,「上次朕同你說過的那些想法,朝堂里各執一詞。宰相反對,而國公讚許,你覺得,朕該聽誰的?」

  幼蓉手下沒有停,只是道,「奴不敢妄議朝政。」

  「只是聊聊天。朕恕你無罪。」

  幼蓉遲疑一會兒,答道,「宰相雖為朝中重臣,可畢竟是外人。而國公到底是陛下的舅父,親疏自然不同。房相顧慮旁人更多些,而國公更多是為陛下考慮……」

  李睿聽後抒懷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翻了一頁書,繼續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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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相如到底還是沒找到那份丟失了的文書。他在紫竹苑的案幾下和柜子里都找遍了,也不見蹤影。

  他彎腰望榻底下看了看,四根竹腳撐著的平坦榻床下空空如也,一眼望到牆根。

  怪哉,明明記得他那一夜吹熄燭火後,就放在燈台旁了的……房相如皺著眉起身四下尋望,不禁抬起雙手橫叉上腰身,那架勢與平日多了幾分不同。

  關於那文書,房相如尤記得其中對於新政之事寫了長篇大論,可其實多為不實之策,沒什麼用處,他當時勉強看了幾眼,也實在看不進去。本想將這事情推脫過去的,可誰知那侍郎追問得緊,非得請宰相指點一二,他這才不得已早些過來找一找。

  「你在這裡幹什麼?」

  身後忽然一聲輕笑,悠悠然然,撞入耳畔。

  宰相聞聲猛地回頭,見公主提著食盒站在門口的光影下正笑著看他的狼狽之態,一副瞧好戲的樣子,也不知站在那裡有多久了。

  他方才正找著東西,東走西顧,與往常那個穩如泰山的宰相截然相反。漱鳶倚靠在門廊旁,笑道,「怎麼來得這麼早,不是說,過了午膳再見面嗎?」

  房相如嘆口氣,抬步走到門這邊,高大的身影蓋住了她的,頷首垂眸道,「你不是也來的如此之早?所為何?」

  漱鳶被他堵在門廊處,仰頭看著他英朗的眉眼,道,「我帶了些秋梨子,想一面燒一面等你。」 說著,抬手晃了晃那食盒,道,「那你呢?」

  房相如呼出長氣,拂袖轉身進屋,又開始翻找起來,喃喃道,「臣有個東西落在這了,明明記得就放在榻旁,可怎麼都找不到了。」

  漱鳶抿唇一笑,跟著走了進來,好心問道,「是什麼東西,如此重要?」

  「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只是一份文書。那侍郎一直叫臣給他看看,不過都是關於新政之事的策論,空中樓閣罷了…」

  他口中念叨地又找了找幾處,最後無奈放棄,視線最後掃了一圈,然後神色釋然一緩,嘆,「也罷。」,說著,回過身將她攔腰攬了過來,和她保持著一些距離端詳起來,認真道,「眼下對於臣來說,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宰相難得如此動情,說的話也這麼順耳。漱鳶不禁粲然一笑,扶著他的胳膊歪頭道,「你在找的是這個嗎?」 她說完,自袖中取出一卷白麻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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