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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順手拿毛巾胡亂塞在房相如的交領處,勺子往他嘴邊一伸,道,「你張嘴。」

  公主要照顧人,不叫照顧,叫命令。明明是好心,可話到嘴邊,總帶了點威脅的意思。

  房相如一皺眉頭,盯著那勺子裡的東西遲疑道,「這裡頭是什麼?」

  「怎麼,你怕我給你下藥?這是寧九齡上次送我的那顆參,還沒用完呢,剩下的都叫人給你燉成補湯了。」 公主對自己的貼心很是得意,自豪道,「怎麼樣,是不是叫你很感動?我可從來沒有對別人這麼好過。」

  宰相有點害怕,抬手擋了擋,「公主的好意,臣心領了。這湯先放那吧,不勞公主親自動手。」 說著輕輕別過臉去。

  漱鳶哪裡顧得上那麼多,宰相東躲西閃,她就舉著勺子左右追著宰相的嘴唇,幾番下來不得手,跺足道,「我也很賢良淑德的!你好不容易才生病一回,就給我一次展現的機會行不行?」

  這是什麼話?為了凸顯她的「賢良淑德」,難不成她還天天盼著自己生病?

  再說了,公主伺候宰相喝藥,這是亂了尊卑體統了,於心於理,都過意不去啊。

  宰相糾結了半天,皺著眉頭遲疑一下,垂眼見那勺子一直顫顫巍巍地停在唇邊,若是真的僵持下去,恐怕她還會硬來。

  「那…那好吧……」 宰相免為其難地答應,嘴上還不忘說著些虛應的話,「臣三生有幸,勞煩公主關照病榻……」說著,慢慢向前探過頭,誰知他才啟唇,那勺子猛地就塞了進去,公主手腕一揚,咕嚕一聲,不等宰相嘗出滋味,那參湯就生生灌了進去。

  漱鳶見他總算喝了,喜上眉梢,抬手又送了好幾勺,一面叫他多喝,一面自誇道,「被本公主照顧,是不是很受用?」

  房相如實在架不住她這樣粗暴的照顧人的方式,被猛灌了幾口之後,終於嗆了一下,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公主驚慌失措,抓起手巾就胡亂擦起他的嘴巴,急道,「怎麼這麼虛弱呀?喝幾口都咳嗽,你不是病的沒那麼嚴重嗎?」

  宰相心裡翻了個白眼,受用?怕是受罪還差不多! 他虛應地按下她為自己擦嘴的手,委婉道,「臣真的喝得夠了,不想再喝了。公主貴體照顧臣,臣會折壽的。公主,放下吧,好不好?」

  漱鳶以為是參湯不好喝,抿唇想了想,詢問道,「那你餓不餓,想喝粥嗎?要不然我餵你喝粥吧?」

  「不喝……」

  「茶湯呢?」

  「也不喝!」

  漱鳶一聽,覺得沒什麼意思,只好把參湯放在一旁,垂眸靜默地坐了一會,可憐兮兮地抬頭道,「那你下次再生病,我還來照顧你,行不行?」

  宰相聽罷,二話不說,眼睛一閉,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裝暈,公主叫他,他也不應,推他,他也不理采。

  最後,終於在公主死命的狂風暴雨般的晃動中,房相如的眼睛才勉強睜開了一條縫。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下次你再染疾,叫高內侍趕緊去宣徽殿通傳我一聲,我好過來看著你呀。」

  宰相抿了下嘴唇,強睜著乾澀的眼睛想再爭取一下,道,「可是臣還想多活幾年……」

  公主撅了撅嘴,喃喃說至於嗎,她乾脆跪坐在榻下的墊子上,整個人往榻沿上一趴,半截手臂支棱著腦袋,一面歪頭瞧他,一面問道,「那照這麼說,你生病了,回宰相府休息不是更好嗎?有家丞和內仆侍奉你,何必一個人躲在這裡生生熬著?」

  斜陽自直欞窗的縫隙里照了進來,把公主的臉映出一片彤色,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似的,她的影子掛在旁邊的牆上,輪廓柔柔的。

  宰相被問得心虛,默默瞅了她一眼,然後調開視線,應付道,「沒有為什麼……臣就喜歡在這養病,清淨。」

  他說完,微微向里轉身而去,側臥著身子背對著她,一副不打算細談的樣子。

  其實,這種事情的原因能說嗎?他那天因為她,在宰相府同自己的義子吵了一架,生平頭一次對宋洵言辭激烈,想想都有點掛不住臉。所以,他這幾日都在中書省呆著,其實也是為了避免回府之後,兩人碰上彼此尷尬。

  公主對著他生冷的後背很是不耐煩,頗為纏人地喚了他幾聲,他也懶得搭理,依舊悶著頭背對著她,一個人難為情地面壁。

  可漱鳶從來都是越挫越勇,宰相越是不理人,她偏就要他理。

  房相如閉著眼,只是感到她在他的身後蹭了又蹭,一會兒只覺得肩上一沉,然後一聲得逞的笑傳了下來,「啊!我說呢,原來你躲在這,是因為臉紅了!」

  宰相驚聞,回頭一看,只見自上而下的嬌靨正趴在他的肩頭沖他嘿嘿笑。

  公主一手攀著他的肩,一手撐著身子貼在他身後,左瞧右瞧,終於又確定了幾分,她傾身而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宰相的臉,認真道,「你也有臉紅的時候嗎?怎麼,難不成這幾日你同什麼人吵架啦?不會是不好意思回去吧?」

  房相如掙扎地抬了抬肩頭,回過身一看,只見公主不知什麼時候悄悄溜上了他的榻,這時候她的大半個身子正懶洋洋地橫臥在他身後,羅綢外衫七纏八繞地攤散在榻上,她斜撐著腦袋,一臉理所應道地瞧他。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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