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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侍郎凝眉,一路跟了過去,探聲問,「房相?您臉色很不好呀。是否替您叫太醫令呀?」

  房相如坐在案幾前的時候,忽然穿堂風拂進深遠的殿內,迎面是涼涼的觸覺,終於醒了神思,房相如側看向寧侍郎,才問道,「啊……君怎麼來了?今日並非朝參日,君怎還特意跑一趟?」

  寧侍郎長吁短嘆起來,說起自家郎君的不懂事,「他不懂規矩,給房相添亂了。多虧房相當日控制了局面,不然依照大理寺的規矩,愚子他就……」

  房相如哦了一句,擺擺手顯然有點累了,「無妨。子彥他本就沒有什麼大錯,某知道他與此事無關。」

  寧侍郎皺著眉頭有些為難,猶豫半天,才道,「公主是何等人物?愚子他承蒙房相您賞識,在國子監那邊某了個不錯的差事,能力也就還算過得去,可是……」 他揣著手,欲言又止,「可是他實在配不上公主。愚想著,叫他來年考個進士科,也算走正途。」

  房相如當然聽的明白了,淡笑著說理解,「古話說,娶婦得公主,平地生公府。君這是擔心要把官府娶回家了。」

  寧侍郎說豈敢豈敢,「永陽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多少高門貴仕想求得,愚家祖上寒門得名而已,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高門娶公主,算是親上加親,有了公主的名號,家族的聲望也就愈發鼎盛。可那些打算走科舉之路的人卻不這麼覺得,做了駙馬都尉,雖是三品,卻只是個三品員外官的虛名。除非有天大的功勞,至多再加封個銀青光祿大夫,若說實權,那是極少的。

  寧侍郎是科舉出身,極看重進士門第,因此他更想讓子彥做官,而非娶公主做皇親國戚。

  「所以君是來說這件事的?」 他揚眉看過去,做媒是做不成了,人家爹不願意,可是或許害苦了子彥那個孩子,他才見了公主短短一面,就算第二日挨了揍,也不忘托人往宮裡送人參。他有些慚愧地看了看寧侍郎,忽然覺得有點對不住。

  「不是不是,」 寧侍郎連忙從懷裡掏出一沓文書遞了過去,扯過其他話題,道,「大典的諸項事宜已都安排妥當,竇尚書前些日子同禮部的人一併過目了各項,交由鴻臚寺那頭依照著下去辦了。」

  宰相問,「這次來的突厥使臣可是朱邪茲?」

  「是。除了朱邪茲,還有阿史那仁表的第三子,阿史那思力。」

  宰相抬眉,有些意外,「他也來了?我很多年前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

  寧侍郎道,「所以,鴻臚卿那邊在商議,是否建議陛下也選一位大王……」

  陛下如今尚未確立太子之位,此次選定的人,必定是一種預兆啊……「告訴鴻臚卿,此事只向陛下建議即可,至於人選,莫要提,請陛下定奪。」 說完,他細細算了算日子,然後道,「使臣的人馬還有十日就到了吧??」

  「那倒不是。聽人來報,還有約莫半個多月。」

  宰相皺眉,警惕起來,「哦?還有這麼久?路上耽擱了麼?」

  寧侍郎卻困惑的說不是,「說來也奇怪,從來突厥來中原都走的是隴右道,從涼州東行路好走也快些。也不知為何,這次卻繞了個遠路,走關內道,自汾州南下而來。」

  宰相聽後,思索片刻,然後卻笑了起來,寧侍郎不解,見宰相嘴唇碰了下茶湯,抬頭道,「看來西邊的党項人給突厥可汗添了些煩惱,此行應是求和而來,你我皆可鬆口氣了。」

  寧侍郎過了半天,才明白意思。宰相從來都運籌帷幄,不輕易笑,但見他難得舒懷起來,也環袖行禮,跟著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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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若是要戰,房相如倒是不擔心;怕的就是應了李漱鳶的事情沒做到。

  如今好了,使臣的隊伍改道而行,一路避開党項人的地盤,顯然是出了矛盾。党項人與劍南道接壤,他們擔心的就是大華與党項聯手。所以,和親的事情,是不會有了。

  房相如如釋重負,想著要將此事告訴給她,叫她寬心,可是卻不知怎麼開口。

  約她出來,那是不可能的。現在夏夜已深,一天星斗,不是見面的時候,更何況她聽了自己的話,多日留在禁庭內,倒是很少見到了。

  可是若是見了面,他又有些擔心,倘若她一個激動的撲了過來,又該怎麼辦?

  回想上輩子,她對他是多麼的避而不見,就算兩人在迴廊擦肩而過,她也故意躲著他的問候倨傲地匆匆應一聲就走。一直以為,她是對他的嚴苛執政有幾分害怕才這樣,畢竟他曾經那樣的彈劾她的靡費。

  可是如今……

  房相如自省起來,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到底是哪裡做錯了,才會引發的她變成這樣,居然搞得他有點……怕她了。

  那日,她那個「行不行」的問題忽然莫名其妙地飄進念頭裡,叫房相如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她那張勢在必得的臉映在眼前,如此猖狂!

  他搖了搖頭,唇邊卻是淡淡笑著的,提筆在紙上書寫起來,想,和親這事情就算結束了,不論怎麼說,他答應保她無恙的事情也做到了。至少,帶著這點感激之心,她總可以對他好點吧?

  寫完信,裝在密閉的信封中交由高內侍送往宣政殿,只稱做是曾經弘文館公主遺留的問題,做了簡單的批註,務必交給公主。他將信遞過去後,忽覺手中空落落的,一如那日她的手在他手心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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