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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相如看了一眼,斷然覺得不可。她慣用好物,那等東西於她來說必是粗鄙,擦在臉頰上怕是還覺得糙疼。

  他沒辦法,只得起身繞過木案,對著李漱鳶面前重新跪坐下去,振袖環臂像要請罪,「臣言辭不妥,公主莫放在心上。其實婚嫁出降的事情……來日方長。至於厭極這話,公主是誤解臣了。」

  漱鳶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把頭埋入長長的對袖之下,聲音被擋住有些悶沉,可聽在耳中依然覺得敲在心頭如雀躍。

  她掩蓋的嘴角不由得翹了翹,悄然伸手牽過房相如的廣袖的一角……

  房相如尚不知情,輕皺眉頭垂首繼續耐心解釋道,「和親這事,臣主戰,因此不會同意陛下任何一位公主前去和親的。公主也不必擔憂太多,臣定會繼續諫言……」

  手臂上的力道裹著官服紅袖,仿佛正在被另一端拉扯。房相如止言抬頭,愣愣地見李漱鳶正拿他的袖子當手帕,毫無避諱地點點擦拭著眼角差點溢出的淚滴。

  如夢初醒。

  房相如趕緊連人帶身子往後坐退了半步,卻被漱鳶一把抓緊袖子,「公主……」

  「又不是讓房相親自侍奉,借用一下也不可麼。」 漱鳶反手攥緊袖子往回拽了拽,輕昂臉龐有挑釁的意味。

  房相如的手隱在袖裡,只隔著一層布,仿佛能感到她手指傳來的溫熱,喉頭一動,沉著聲道,「男女授受不親。」

  漱鳶唇邊漾了一下,手卻不鬆開,道,「我又沒有拉房相的手,何來親不親的。」

  他好像看出來她的嘴角有一絲笑影,仔細看過去卻又不見。她一道視線落了過來,如泛著日光的清波湖面,叫人不容拒絕。

  「怎麼,難道房相打算讓我紅著眼出弘文館麼?」

  房相如感到有些被動,仿佛要被她逼仄到了死巷……

  ***

  大華對入朝官員很周全,多因著皇上惜才愛才。早朝後有廊下食備著,中午也供應一餐堂食。朝臣為食屈服,吃得飽,自然幹得賣力。在朝臣公餐費用這一點上,沒有一個諫臣提出過異議。

  竇楦飯飽後,與大理寺少卿拜別一番,朝尚書省的方向慢慢而去。若不是來商量戶部撥銀子的事兒,他真不想在大理寺這邊食午飯。飯菜倒是無甚不同,不過是這邊的餐堂的牆壁上到處都是唐律,叫他吃著飯的時候倍感壓迫。

  竇楦揉著眉心唉聲嘆氣,鬆手睜眼,有個人影一閃而過,終於視覺在朦朧中恢復過來,再去一瞧,那英姿中邁步攜風的正是房相如。

  「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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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莫急,弘文館下章還有後續。

  附註:唐朝工作餐飯堂,刑部那些地方牆上掛著唐律,為的是讓官員邊吃邊背是有記載。這裡用一下。

  感謝小可愛支持,喜歡的話 ,下本可能開《菩提謁》,不要被文縐縐的名字騙了,實質就是公主和男寵替身以及駙馬的狗血事,he,又名《前夫的誘惑》

  第12章

  只見房相如猛然止步,停了片刻,才慢慢迴轉過臉。

  竇楦一面招手,一面迎著走過去,待走到跟前,卻瞧見房相如頗為古怪的臉色,心中不免有些怪哉。

  房相如看清來人,才慢慢擰眉問,「你不是回去補覺了?」

  話還是客氣的,只是聲音中帶著點冷硬,好像有點沒好氣。竇楦不明原因,伸著脖子說,「近日事務繁多,我不過嘴上說說罷了。倒是你,不應該在弘文館為永陽公主授業嗎,這麼快就結束了?」

  房相如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頷首拂袖,確認道,「結束了。以後也不必再去了。」

  他的語氣間帶著一種無可奈何又微惱的音調,看著心事重重的樣子,竇楦只當是永陽公主嬌縱的性子讓房六無從下手,開始替好友抱不平。

  「怎麼了?公主為難你了?」 竇楦自攬著手腕跟著他往西邊走,邊走邊哎聲,「陛下那邊,你怎麼辦?」

  房相如不語,具體情形也說不得。一口惆悵堵在心頭,無處可去,他舉目望著不遠處的飛檐與城樓,眉眼裡都是煩亂。

  大概,他是教不了李漱鳶的。有教無類這話,在他們之間行不通。

  公主已經長大,聽不得規勸。這個年紀的女孩大抵都是這樣。慣養著如明珠,心思漸漸如脫韁的野馬,然後不管不顧地在旁人心間奔跑雀躍,也不顧及他人的所思所想,更將禮法歸規矩拋之腦後。

  竇楦見自己如何勸說都開解不了房六,只好無奈地低頭繼續走,忽然瞧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大聲道,「你袖角上怎麼……有口脂印?」

  漱鳶還是回了宣徽殿,心思是格外的愉悅,此時獨自坐在案幾前緩緩打著香篆,一匙匙的香粉填在篆模里,待到滿了,輕輕提起模子,果然香粉散了,那個福字形坍了大半,漱鳶看著小金爐上瑞獸的臉想起房相如的表情,不禁輕笑了聲。

  「幼蓉。」漱鳶好像聽見外頭有隱約的嗡語聲,抬頭朝簾後喚了一句,「外頭是怎麼了,這樣熱鬧?」

  前不久御庭院裡才君臣同樂一回,近日也不曾聽聞父親又要設宴,細數一遍,宮裡也無人給她送請柬邀席。漱鳶仔細聽了一會兒,那說話的聲音有點熟悉,可一時半刻還真記不得是誰了。

  幼蓉正在安置尚功局新納的春褥,聞聲後回身打起珠簾,回道,「是昭儀娘娘請了賓客,在東庭做賞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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