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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摸摸它的頭,雀鳥身體隱去,悄無聲息飛走。
勾玉知道她想做什麼,說:「小主人,別怕,勾玉陪著你。」
蘇蘇搖搖頭:「我等這一天……太久了。」
陰日陰時就在三日後,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長澤山,這輩子都做不成神女。
她多麼想回家,可是知道永遠不可能了。她的恐懼日復一日加重,到了現在,她心裡只剩下即將解脫的期待。
這兩年她太累了。
可她不想死在冷冰冰的宮殿,她即便要離開,也想走遠一些。像她跌跌撞撞學御劍的那年,靠近天空,與自由最近的一次。
傍晚隱身的小雀鳥飛了回來,啾啾叫了兩聲。
勾玉說:「陰脈在臨巍城,是叛軍和八皇子所在的地方。勾玉現在不用省著靈力了,小主人,我送你走。」
蘇蘇:「凡間有龍脈、陰脈,龍脈保朝代蒼生不衰,陰脈引天雷。兩日後,我們再去臨巍城。」
八皇子殺了祖母,她不會讓他活著。
臨巍城遠在千里,澹臺燼知道的時候,她想必已經離開這個世界。
不用再見他,真是……再好不過了。
*
風雪夾雜的夜晚,白色衣裙的女子悄無聲息出現在臨巍城。
她執著一把柳木削成的小劍,踏著積雪,走到城主府里。
跳動的燭火後,八皇子在尋歡作樂。
八皇子已窮途末路,一牆之隔,葉儲風帶著數十萬大軍包圍了他們。他插翅難逃,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蘇蘇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葉冰裳。
葉冰裳一身青衣,神情厭煩地看著八皇子。蘇蘇掀開帘子走進來的時候,她一驚,站了起來:「你……三妹妹!」
葉冰裳有一瞬慌亂,畢竟她和八皇子密謀這件事,從來沒人知道。蘇蘇無聲無息進來,直接打破了她的計劃。
蘇蘇別過臉「注視」著她。
「真是你。」蘇蘇平靜地說。
葉冰裳抿了抿唇,見蘇蘇表情漠然,仿佛在看跳樑小丑,她心中的驚慌冷卻下來,變成嘲弄之色。
「我也不過是爭取我想要的,有什麼錯?你想要那個位置,我也想要。拿不到永生花,救不回祖母,葉夕霧,是你技不如人。」
蘇蘇握劍指向她。
到了現在,葉冰裳還以為自己在和她爭皇后之位。不管是夢裡還是現實,都把自己看作最大的宿敵。
可笑的是,蘇蘇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葉冰裳心裡至高無上的東西,在蘇蘇心中,只如凡塵朝霧,眨眼就散。
「你不該出賣祖母。」
葉冰裳撫平裙擺,從容站起來一笑,道:「你錯了,那本來不是我的計劃,順水推舟罷了。老太婆偏心一輩子,她早該知道自己有這個下場。」
蘇蘇手中的劍飛出去,打在葉冰裳臉上。葉冰裳被打飛出去,臉上瞬間多了一道傷,蘇蘇抬腳,踩住她的肩膀,說:「她落難時,你為她付出過什麼?她不夠疼你,你就要殺她。葉冰裳,你是不要臉慣了,以為天下女人皆你娘嗎?」
就該為你無怨無悔付出,否則都該死。
葉冰裳掙扎不開,屈辱地在蘇蘇腳下,疼痛讓她扭曲了臉色:「你當然不懂,你自小什麼都有,怎會瞧得起我們這些庶女……八皇子,你還在看好戲,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八皇子好似才醒過神,興致盎然地拍了拍手,死士和潛龍衛一同出現。
一道冷光襲向蘇蘇,在勾玉的提醒下蘇蘇側身避開,葉冰裳立刻被救了出來。
八皇子盯著蘇蘇,桀桀笑道:「你們倆姐妹可真有意思,葉冰裳讓我佯裝捉了她,讓那小孽種用你過來換。你卻自己過來了,還試圖殺了我們。倒是可惜,不知在那小孽種心裡,是葉冰裳重要,還是你重要。」
他摔了杯子,眼睛裡露出狠戾之色:「沒關係,試試就知道了。他不來,讓葉儲風選,想必也很有意思。」
葉冰裳皺了皺眉,不知想到什麼,沉默著沒開口。
他們的反應讓勾玉忍不住生氣起來。憑什麼所有人都認為,它的小主人一定會被放棄!大家明明都那麼喜歡小主人。
劍飛回蘇蘇手中,外面快天亮了。
蘇蘇沉吟片刻,突然淺淺笑了笑。
*
葉儲風半夜聽見士兵稟告,說臨巍城樓上,突然多出兩個女子。
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走出帳外。
策馬奔到臨巍城下,他現在已經是一雙妖瞳,一眼就看見城樓上的是誰。
葉儲風握緊韁繩,八皇子在城樓之上,冷冷沖他笑:「葉大將軍,天亮以後,請你看一場好戲。」
葉儲風眉頭緊皺,立即用老道給的傳聲符稟告澹臺燼。
大雪下了一夜,葉儲風本以為小暴君趕不過來。
然而第二天朝陽升起的時候,澹臺燼一行人突然出現在了營帳中。
玄衣帝王一身戎裝,肩頭還有未化的雪。
老道畫傳送陣耗了澹臺燼許多血液,澹臺燼臉色蒼白,在慢慢擦拭一柄鋒銳的弩,比葉儲風想像的要冷靜得多。
葉儲風心想,也不知道澹臺燼來這麼快,是為了冰裳,還是……夕霧?
澹臺燼:「那個廢物想做什麼?」
葉儲風抿了抿唇,如實說:「八皇子把夕霧和冰裳抓了,說是天亮以後讓屬下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