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思鄉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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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殿,陳美人屏退左右,只留下了蘇雲染一人。

  陳美人眼神透著一抹警惕,看著蘇雲染冷聲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蘇雲染也不客氣,自己拉過一張凳子坐到陳美人床邊:「美人這是相思成疾、憂思憂慮。方才我剛進大殿之時就見美人拿著書,眼睛看的卻不在書本身,而是書中夾著的一枝幹花上。」

  蘇雲染偷偷看了兩眼,這種花可入藥,只生長在濕潤多雨且常年不見光的幽谷之中。在臨近大啟東境邊界的烏蘭部落,這種花很常見。

  進宮的之前她就已經跟寺卿夫人打聽清楚,這陳美人就是來自烏蘭部落。她本是烏蘭部落一個富商家的千金,只因美貌非凡便被烏蘭王室接入了宮中。加封了公主,就被送到了大啟成為天承帝的新寵。

  這樣的命運也是可憐,像烏蘭部落這樣的小勢力的確是沒法跟大啟抗衡,即使是如今的大啟國力衰弱,戰事連綿不斷可對付部落小國還是很強硬的。

  陳美人的床位還掛著一幅畫,畫風似乎有些刻意畫得朦朧。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畫中是在一個女子在一片蘆荻花中笑如煙靨。但空中有一隻紙鳶在,只能隱隱看到牽著紙鳶的線卻不見放紙鳶的人。

  「那放紙鳶的人便是你的病根。」蘇雲染就是這麼對陳美人說的,這才讓她立馬屏退了宮人。

  陳美人痴痴地望著那幅畫,自顧自說到:「這是他給我畫的最後一幅畫,我本來過得無憂無慮,卻只是因為一次意外被一個貴族看到就被強行帶去了王宮之中。我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就被送來了大啟。他想過不顧一切帶我走,可最後事情敗露,他被關了起來。」

  蘇雲染明白了之後的故事,大概就是只要她乖乖聽話得了天承帝的心,便將她的心上人放了。

  陳美人點點頭:「是啊,他們答應我,讓他成為我送親的隊伍中的一個。那一路上,我們沒有說一句話,但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哀傷和痛苦。我也一樣,但我們都無可奈何。」

  「那之後呢?你成了大啟的陳美人,那他呢?王室是否如約將他放了?」

  陳美人搖搖頭:「人是放了,可跟沒放也沒有什麼區別。他成為我一輩子的桎梏,我也害了他的一生。」

  蘇雲染試著解讀她這話,王室是放了那男人,但是他並沒有走出他們的眼皮底下。因為王室還要用他來要挾陳美人一輩子,所以他們是不會讓那男人輕易死去。

  不會讓他死,但也要讓陳美人知道,她心上人的生死依舊掌握在他們手上。她的進退跟他的生死緊密相關,或許最有她死了,他才能解脫。

  「還真是個傻姑娘,你死了他就真的安全了、自由了?一個對他們沒有用處的人,但有天或許會暴露出你跟他有私情,這樣一個隱患他們真的會留他一命?」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美人只想著自己死了,他們就沒有辦法再用阿齊來威脅她,那麼阿齊也就安全了。

  可是她忽略了王室手段的狠厲,他們怎麼會允許一個潛在的隱患一直活在世上?

  「那我該怎麼辦?活著只剩一具軀殼,死了都還是不自由。」陳美人笑著流下了眼淚。

  蘇雲染很冷靜地看著她:「你就沒有想過好好活著討得皇上開心,用他的身份想辦法把他弄到大啟來,之後再想辦法讓他自由?」

  陳美人定定地看著她,這是什麼新思路?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皇帝怎麼可能答應讓烏蘭王室送一個男人過來?」陳美人覺得蘇雲染的話,無意識痴人說夢。

  蘇雲染卻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有道理:「你直接跟皇帝要一個男人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啊!誰喜歡頭頂一片綠啊?我要是你,我就討好皇帝抓住他的心,然後告訴他你思鄉成疾……」

  陳美人有些激動地抓住了蘇雲染的手:「這……真的可行嗎?」

  蘇雲染點點頭:「可不可行,就得看你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了。他要是看重你,你說你思鄉,想念鄉音,而那個人能解你鄉愁。」

  蘇雲染已經幫陳美人想到了一個對策:「美人可願一試?這一試有大半成功的機率,只要他活著來到大啟,之後你就可以想辦法讓他留在大啟。只有他人在大啟,烏蘭部落的王室就沒有辦法再用他來威脅你。當然,他人雖然在大啟了,但你們兩絕無可能再續前緣了。」

  陳美人笑著點點頭:「只要能讓他自由,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是下半生困守皇宮,我已經沒有遺憾了。蘇姑娘,多謝你,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蘇雲染自然是要配合她的,所以直接開出了方子。

  管事太監走了進來:「蘇雲,我家主子究竟是什麼病你可瞧出來了?到底沒有有辦法治病?你可要仔細了,天家可不是好糊弄的。」

  蘇雲染點點頭:「病因我已經找到了,但是美人的病要根治卻十分複雜。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總之一句話就是心病需要心藥醫。」

  管事太監皺著眉頭,這話倒是說得高深,可說了跟沒說也沒什麼區別。

  「陳美人這是心病,是思鄉憂慮所致。適才看到美人桌上的烏蘭琴,便知道美人心病所在。美人桌上的琴譜只有一半,想來是離家匆忙,琴譜都還沒完成。」

  蘇雲染說著又嘆氣起來,陳美人掙扎著下床:「皇上還沒有退朝嗎?」

  管事太監看了一眼蘇雲染似乎有些不方便說話,蘇雲染笑道:「我先過去開兩副藥方讓美人疏肝解郁。」

  陳美人點點頭,等蘇雲染退出去管事太監才道:「主子,剛得到的消息,金殿那邊出大事了!信誠太子的兒子還活著,而且皇上已經下旨要封他為郡王了!美人是不知這信誠太子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嫡子,如今皇長孫歸來,這朝中的風向可能隨時要變啊!」

  陳美人對朝中的局勢不感興趣,她這樣沒有福氣的人最終的命運很有可能就使一條白綾陪葬罷了。

  這邊剛說完,陳美人的貼身宮女跑了進來:「美人,皇上退朝了,這會就朝著我們蒹葭殿來了!來人呀,快幫美人梳妝打扮起來!」

  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如何能讓皇上開心?

  可眼下陳美人要的就是她思鄉成疾的樣子:「不必了,我就這般見駕。」

  管事太監也急了:「我的主子誒,您看看您現在這樣子,會把皇上給嚇著的!」

  陳美人冷笑一聲又躺回了床上,在天承帝邁進寢殿的那一瞬間,陳美人的樣子看起來是病得更嚴重了。

  「汐兒,今日可好些了?」

  陳美人張開眼就是雙目淚漣漣:「臣妾的病怕是好不好了,白費了皇上一片心意。」

  皇帝看了一下宮人:「方才是不是有個女醫幫美人看診?」

  管事公公忙應到:「是,的確是有個女醫看診。她這會在耳房開方子呢!那女醫說美人這是思鄉成疾,是心病需要心藥來醫治。」

  皇帝點點頭:「去請她過來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皇帝說什麼?請她過來?皇帝竟然對一個民間女醫用請字?

  管事的公公立馬去了耳房,蘇雲染在耳房已經聽見了。聽皇帝的語氣心情還是不錯的,看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也不知道梁鶴禎現在在哪?

  「蘇姑娘,皇上傳你過去!」說完,那管事太監又生怕蘇雲染失了禮數更怕她得罪了皇帝,又小聲的交代了幾句才帶著她過去。

  天承帝看著蘇雲染走進來,擺擺手:「免禮,陳美人的病可醫得好?」

  眾人又是一驚,皇帝對這位醫女的態度是不是有點太好了些?

  別說蒹葭殿的宮人驚訝了,就是跟在皇帝身邊最懂皇帝心思的親衛都懵了。皇帝跟宮中的御醫,可從來沒有語氣這麼和善過。

  蘇雲染點點頭:「能醫得好,但有些複雜。」

  陳美人又淚漣漣起來:「皇上,都是臣妾自己不好。皇上不在身邊,臣妾就忍不住思念家鄉。沒想到,思鄉也能生病,都是臣妾的錯。」

  皇帝輕輕拍著陳美人的後背:「汐兒不必如此,思鄉也是人之常情。這樣吧,朕這就下旨讓人到烏蘭部落去,給汐兒運送一些烏蘭部落的食物,還有舞姬,你看這樣如何?」

  陳美人破涕為笑:「臣妾多謝皇上!臣妾的確甚是想念家鄉的食物和家鄉的聲音。」說著這,陳美人望向桌上的烏蘭琴。

  「皇上,臣妾還有一個心愿望皇上成全!」

  皇帝點點頭,對陳美人倒是真的挺寵愛的:「你只管說,朕一定滿足你!」

  陳美人靠在天承帝肩頭一臉的溫柔:「臣妾在家中之時有為琴技高超的老師,我出嫁之前他送了我半首曲子。曲子是好,卻遺憾只有一半。臣妾想見師父一面,希望他能將此曲另一半譜完,臣妾想在皇上壽辰之時彈奏給皇上聽。」

  皇帝聽著是為了他,一時半會還真沒有往細長想。

  「這又何難,朕讓人快馬加鞭讓人去找你師父立即譜曲給你送過來!」

  曲子可以送,人倒未必要親自過來。

  陳美人心中慌了一下,但之前蘇雲染已經幫她想過了應對這種情況。

  「皇上,可是師父的曲子有些地方十分難懂,臣妾終是不得要領。還是讓師父過來一趟,否則臣妾可是要在皇上壽辰之日丟了丑!」陳美人一撒嬌,那病態就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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