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可是,太美了。

  天塌地陷的美,像世界末日,無比遼闊的末日。

  楊塑喊停了駱駝隊,跳下去拍了好幾張。

  他回頭,看見也跟著跳下來的林夭,又看向依舊坐在駱駝上,面色寡淡的周開祈。

  誰都能感覺到林夭和周開祈之間的氣氛變了。

  「完了?」他問。

  「算是吧。」林夭迎著泱泱大風,頭髮被捲起。

  「挺利落的,」楊塑眯起眼,「就是傷人。」

  「有不傷人的辦法?」林夭問他。

  楊塑低笑:「沒有。」

  「傷筋動骨,哪有不傷的。」

  楊茜背著風,頭上裹紗巾,眼珠子黑漆漆的靠近:「姐,給你看點東西。」

  一段視頻。

  這邊信號不太好,好不容易下載下來的視頻。

  一個採訪,被採訪的是江夏知。

  入鏡的還有江嘉屹,他就坐在旁邊,黑髮白面,好整以暇西裝革履,矜貴疏離。

  講英語的記者很直白地問江夏知:「你們關係看起來不太好。」

  江夏知扭頭看江嘉屹一眼,笑容纖弱而親切,開口是流利而標準的英語:「沒有,我跟江嘉屹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

  鏡頭給了江嘉屹,他平淡地笑了下,有種看似親切的敬而遠之。

  他說:「沒有一起長大。」

  不是親梅竹馬。

  江夏知輕笑,把話題拉回到她身上:

  「或許大家不是很了解他,他對待越親近的人,態度反而沒那麼客氣,他對我向來直接又不客氣,是因為太熟悉了,熟悉到不需要客套就可以自然舒服地相處,我是他最親近的人,我從小就特別喜歡跟他一起玩。」

  「但關係再好,我也會如實寫評論文章。」江夏知沒有給江嘉屹講話的機會,話題拐了回去。

  接下來是一些關於畫作的問題,江嘉屹答得有條不紊,腔調拿捏得乾淨,嗓音低沉,像悠遠古樸的大提琴。

  很短的視頻,很快結束。

  楊茜笑著說:「這是幹嘛?這不是之前在博物館門口鬧事的那個女人嗎?講話怪曖昧的。」

  林夭低眼望著停下來的視頻封面,問:「曖昧嗎?」

  聲音很輕,隨風散了。

  「曖昧,這不就是女的在表達她跟江嘉屹關係可好了,都青梅竹馬了,就差搭著肩膀告訴記者他們是哥們兒了。」

  頓了一下,楊茜收起手機看向林夭:「姐,你看不出來嗎?」

  有人在勾引他啊。

  楊茜看好戲似的:「你說江嘉屹吃不吃她那一套?說實話,江夏知長相可以的,是個美人,男人,受得住誘惑嗎?」

  「姐,你不是跟他很熟嗎?真正的青梅竹馬,我能在你手裡吃到第一手瓜嗎?」

  林夭拍了拍駱駝,望著遠方越壓越低的烏雲,閃電撕裂了天幕,一路炸裂著劈到沙漠上,荒野中的悲壯蒼涼。

  「下雨了,往回走吧,危險。」

  導遊也驚了,難得的大雨,連忙招呼眾人上駱駝,趕緊往回走。

  林夭爬上去,在返程中回了下頭,抬手拍下壯烈的景觀。

  失手了,沒拍出最好的狀態。

  她望著照片,凝眉。

  半響抬手撈了把被狂風吹得亂卷的頭髮,用那黑色發繩綁一下,誰知啪地斷了,發繩彈到半空。

  她驚了一瞬,回頭去撈,指尖碰了一下,握不住,被風吹走了。

  越吹越遠,消失在群沙亂舞之中。

  她想跳下駱駝,楊塑喝止了她。

  「林夭!瘋了?趕緊走,雨過來了。」

  天越來越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像深夜濃稠。

  林夭抿直了唇角,還是想跳下去,楊塑率先跳下來,一把爬上她的駱駝,把她按緊了,冷聲問:「你下去做什麼?」

  「掉了東西。」

  「很重要?」

  林夭呼吸摻了沙子,艱難地咳了一聲,「嗯。」

  「什麼東西?」

  「……一個發繩。」

  「你瘋了!」楊塑氣得咬牙切齒,「沒看見那閃電,你要是落單了,不怕把你劈死,什麼破發繩,老子回去給你買一百條行不?」

  林夭望著無邊無際的遠方,沒再回頭,只是有些手抖。

  楊塑注意到了:「怕?」

  她沒吭聲。

  「你林夭也有怕的事?真怕閃電劈你?做什麼虧心事了?」

  「是有點怕。」

  她捻了捻指腹,剛剛發繩斷開時,彈到的觸感仍在,斷裂了,很激烈。

  「怕什麼?」楊塑皺眉。

  她抹掉砸在臉上的沙子,眼睫低垂,說:「怕弄丟了人。」

  楊塑啞然無聲,複雜地扯了扯唇角:「還以為你說怕死,回去吧,這個天氣不能露營了,去市區住賓館。」

  林夭無意中抬頭,看見周開祈從前面的駱駝回望,目光恆遠寂靜。

  暗流涌動。

  楊塑跳下林夭的駱駝,拍了拍駱駝屁股,道:「走吧,我是領隊,要對你們的生命安全負責。」

  果然下起了大雨,又急又狂,噼里啪啦一頓亂砸。

  聲勢浩大。

  他們開車狂奔至市區,隨便衝進一家賓館的時候,身上多少濕了,開了四個房間,林夭依舊跟楊茜一起住。

  林夭先洗了,出來之後冷得縮進被窩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