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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同時,他對感情也很不認真。

  網紅、校花,換了一個又一個,問他為什麼,他說生活太苦,奉行及時行樂。

  那時候林夭覺得他跟她某種程度上,是相像的,或許在某個瞬間起了共鳴,所以有了心思。

  正好他也不是粘人的那種,可以說一拍即合。

  「從什麼時候,你變得不灑脫了?」林夭低聲問他。

  周開祈撇開臉,沒吭聲。

  「是因為我?」林夭淡笑著問,又自答,「好像不是。」

  他皺了眉,「我——」

  「是因為我母親吧。」

  氣氛忽而凝滯,漫無邊際的沉默從兩人之間升起,無法吹散。

  似乎有什麼被撕裂開。

  周開祈唇角緊繃著:「什麼?」

  「我都知道,我母親是怎麼進醫院的,照顧我母親的護工阿姨說,在我母親住院期間,你每周去兩次。」

  林夭茫茫地望著,語調沒什麼起伏,很平靜地敘述。

  「你對我感到愧疚,周開祈。」

  起風了。

  她站起身,望著日出的方向,那裡一片黑暗。

  手電筒不知怎麼脫手,咕嚕咕嚕滾下沙丘,燈光投出很遠很遠。

  周開祈僵硬地望著近在咫尺的林夭,「不是。」

  「不是嗎?」

  「不……」

  林夭從黑暗中望過來,黑沉沉的眼底,麻木而冷靜,「你是不是覺得你一個電話,一個報警,把一個中年女人氣得癱瘓,終年躺在病床上,感到罪惡,而愧疚?」

  「不是……」

  「周開祈,你喜歡的真是我嗎?」

  「……對。」

  「那為什麼,」林夭望向他,「江嘉屹兩次在你面前親我,你兩次都不生氣?」

  「我……」

  「為什麼你默默給了楊塑做了五年的生意,但五年,你都沒再次跟我表白過,哪怕一次?」

  「我……」

  「為什麼你喜歡我,但你每周去醫院照顧我母親兩次,可那段時間,你半年沒見我,也沒有聯繫過,哪怕一個電話。」

  平淡的語調,狠狠撕開過去的傷疤,撕開一切外在的包裝,露出赤/裸裸的內心。

  深處,是囚牢。

  周開祈喉結無力一滾,失去了否認的勇氣。

  林夭母親那張蒼白無力,被悲苦深深囚/禁了的臉躍進腦海。

  她病床上了無生趣的模樣,死前悲哀的模樣。

  那是一個人的靈魂,從此跟病床相連。

  她對他說,好想見見女兒,可惜女兒恨她的時候。

  他剝奪了一個人的後半生。

  眼淚滾了下來,他埋首臂彎,側過身躲開林夭的視線。

  他一個大男人。

  尤其不想在林夭面前哭,然而無法控制,眼淚,在跌落,沾染了風沙,吹不涼的滾熱。

  他「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對、不起……」他背對著。

  「你沒有對不起我,」林夭依舊望著遠處,「我母親不是被你氣的,是林動。」

  他崩潰地蹲在地上,搖頭。

  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了。

  日出開始升起,濃郁滾燙的光先漫出來,而後是滾圓的橙黃色。

  破曉時分,黑暗被光芒劈開。

  林夭低聲的、低聲的,像了無痕跡的風。

  她與光明一起,破開了牢籠——

  「天亮了,周開祈。」

  「不要活在過去,放過自己吧。」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大概過幾天會完結啦~

  第47章 在意

  良久, 久到沉默無法維續。

  周開祈說:「祝你幸福。」

  他把滾落的手電筒撿回來,平靜地塞到林夭手中。

  剛才的崩潰全數咽回肚子。

  「我有過愧疚,也一直愧疚, 但我不至於喜不喜歡一個人,都不清楚。」

  他說:「浪蕩子也會長大, 也能學會專情。」

  就像你,荒漠也能開出花。

  或許他確實因為愧疚而放不下林夭,可若說他長久的這五年,全是因為愧疚, 未免把他過分看輕了。

  林夭按下快門,在壯觀的日光中回頭,昏黃淹沒了她。

  光潔的臉被風吹過, 留不下一絲痕跡。

  「我懂你的意思, 」周開祈俯下/身,收拾電腦,「我知道你認真了,所以祝福你。」

  「有什麼打算?」林夭問他。

  周開祈頓住,又起身, 問:「有煙嗎?」

  林夭把煙給他,望著他火苗燃起, 又望著熄滅,他在煙氣里笑,像許多年前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模樣。

  他像從前一樣說:「哪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笑了一陣, 忽而覺得索然無味似的,到底跟從前不一樣:「就是有點膩了,你不是常說戀愛無趣嗎?可能我被你同化了。」

  再無話可說, 他抱著電腦轉身往下走,頭也不回,揮了揮手,指尖捻著打火機,聲音不遠不近傳回來:

  「打火機,送我吧。」

  五年多了,

  留個紀念。

  *

  團隊開始忙起來,租駱駝,一路跟隨著晃蕩,一路拍照。

  當地的導遊說,他們來得不是時候,這個天,像是要下雨了。

  沙漠雨。

  風捲起來的沙打在身上,疼得針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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