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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夭不知真假地說:「眼睛。」

  他便去吻她眼睛,又低笑:「騙子。」

  林夭也笑,不清不楚的。

  塵埃被一輛輛車帶起,又盪到遠處,偶有一粒落在她眼睫,盈盈深深。

  江嘉屹倏爾把人拉到懷裡抱緊,在她頭頂無可奈何說:「別笑了,我受不了。」

  之後便全是他的緊繃和克制。

  理智尚在。

  江嘉屹說:「現在給我講講你遇到的事情,從頭到尾,從你記事開始。」

  「那很長。」

  「我聽著——」

  「有點狼狽。」

  林夭迎著風笑,頭髮飄起在半空搖曳。

  仿佛清淡的、漫不經心的。

  她糟糕的家庭、糟糕的出身,混沌的黑暗的日子,她從來不願意展露給任何人。

  特別是在家境良好的人面前。

  仿佛連最表面那層遮羞布都要赤/裸裸地剝開。

  就怕換來對方一個意味深長而憐憫的眼神,然後居高臨下說一句:哦,原來你家這麼差啊?真可憐。

  從此,成了被俯視對待的對象。

  她和江意禾的友情能長久至此,其實更多是因為江意禾很懂得保護一個人柔軟的、不可觸碰的內心。

  江意禾從不過問林夭的家事,因為在她面前,林夭只是林夭,跟別的毫無關係。

  「我從不跟別人講我家的事。」林夭說。

  江嘉屹似乎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他從她包里捻了支煙,側了臉點著,漫長地、恆久地等著她:「我當第一個。」

  他靜了一瞬,又道:「那天周開祈跟我說,關於你,他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

  林夭看著他。

  他繼續:「不怎麼對勁。」

  「吃醋?」

  她虛攏著他的外套,仰頭,任由頭髮掃過臉頰。

  江嘉屹低眼,幫她把頭髮撩開,不清不楚笑了下,像自嘲:「不太想,但還真有點吃。」

  他說:「反正也吃了很多年,習慣了。」

  「什麼?」

  「你高中時候交的男朋友,我都知道。」

  林夭緩緩挑了眉:「嗯?」

  江嘉屹指腹輕撫她臉頰上的痣,很涼,低聲道:「你挺煩的,那時候我老在想,你身邊那些男的,怎麼沒完沒了。」

  林夭覺得不太對勁。

  他忽然轉移了話題。

  「跟我說說你的過去。」

  林夭沉默許久,終究還是鬆口了。

  她給他講了她的過去,從小時候被家裡忽視,到哭著求他們讓她繼續念書,到被林動欺壓。

  故事很長很長,每一次崩潰和絕望,都成就了現在的她,一個完完整整的她。

  她低垂著眼,蒼涼笑笑:「林動這樣的人,我還真沒什麼辦法。」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有生活和夢想,還有要維護的朋友,人有了要守護的,便有了軟肋,林動太懂,專門動她的軟肋。

  她時時刻刻緊繃得像在懸崖走鋼絲冒險者,戰戰兢兢想跨過去,卻有一隻惡劣頑固的手,死死拽著她的腳腕,要把她一同拽下去。

  「報警?」

  「報過了。」

  無數次,從初中開始,到後來的每一次。

  她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即便報警,父親一出面,也就是兩兄妹吵架打架,家庭糾紛。

  後來父母去世,她報警,林動也就關個十天八天。

  他畢竟沒殺人放火打家劫舍,騷擾判不了刑、毆打他人導致輕微傷也判不了刑。

  就是一個很純粹的無賴,卻像狗皮膏藥,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江嘉屹指尖撫摸她的眉眼,冷聲道:「嗯,交給我就行。」

  林夭抬眼,拿了他的煙,抿了一口,呼出、跳升,低聲道:「不能用錢解決,他會纏上你。」

  他說:「自然要用錢解決,但不是給他。」

  「嗯?」

  「我有辦法。」

  林夭虛望著他,挑眉。

  他牽起她的手,輕輕摩挲她指尖,往橋下不疾不徐地走:「放心,我不犯法。」

  林夭望著他的背影,一身潔白的襯衣,乾淨清雋,輪廓利落得仿佛能破開濃郁的夜色。

  他埋頭往前,頭髮被風吹起,又飄落。

  她忽然想起剛剛的對話,很想問他——

  「你到底,喜歡了我多少年?」

  台階一級級往下,他倏爾回頭,眼底漆黑沉默。

  「暗戀?」林夭追問。

  「這個問題不太重要。」

  「挺重要的。」

  路燈故障倏然閃了一下,就那麼一瞬間的黑暗中,江嘉屹啞了聲音說:

  「再問,我就吻你了。」

  八年,從十五歲開始。

  ——暗戀。

  第44章 情人

  林夭沒回楊塑家。

  她被江嘉屹勾走了。

  江嘉屹的別墅位於海市黃金地段, 價值不菲。

  他家布置性冷淡風,或精緻或簡潔,整體看上去大氣開闊, 陳設恰到好處的藝術品。

  很高級的品味。

  只打開了最小範圍的暖燈,其餘埋在黑暗裡。

  若隱若現。

  這是林夭第一次來, 陌生望了一圈,回頭是一邊走進來,一邊帶上門的江嘉屹。

  他一抬頭。

  林夭對上他投來的視線,沒由來的風吹開了燥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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